拈起了那张薄薄的宣纸,目光落在纸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閒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眼底。
又顺著血脉直刺心窝。
那冰冷绝望的笔锋,裹挟著终南山凛冽的风雪气息。
穿透纸张,扑面而来。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那双在寮房小院里,平静无波地看著她。
只是这一次,那平静之下翻涌的不再是无声的溺爱。
而是深沉彻底的悲凉与了悟。
她们之间横亘的所有恩怨与误解,隨著这首词似乎都付之一炬。
一股杂著剧痛羞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的洪流。
猛烈地衝撞著她的胸腔,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侍女忧地看著自家小姐,瞬间煞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肩头,大气都不敢出。
几天后,当那首《决绝词》引发的狂热稍稍平息。
当皇帝御赐文房四宝,却同样被拒绝的消息传遍汴梁。
纳兰初见再次踏上了通往龙门观的路。
这一次,没有万两银票的紫檀木匣,没有前呼后拥的管事僕从。
她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轻车简从。
山路依旧被残雪覆盖,却比上次来时更显寂寥。
因赏梅时节人潮汹涌的山道,此刻也冷清下来,只在寒风中瑟缩。
龙门观那扇剥蚀的大门,在冬日的寒风里显得更加沉默。
守门的小道士认得她,这次没有通传,只是默默地將门开得更大一些。
院中的积雪被清扫过,在角落里堆成小小的雪丘。
空气清洌,带著松针和残雪的冷香。
陆沉舟背对著院门,正缓缓打著一招半式。
动作不疾不徐,带著一种別样的韵律。
“无尘道长。”
纳兰初见在院门口站定。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他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