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世界各地,一些从未接触过青溪村消息的人,忽然在梦中听见了歌声。
一个藏南牧民清晨醒来,发现自己无意识哼唱着一首陌生童谣;一位北欧老人翻出祖母留下的日记,发现最后一页莫名多出几行字迹:“山高路远不怕难,我们手牵手向前看”;甚至在南极科考站,一名科学家调试设备时,意外录到一段夹杂在极光电磁波中的清晰人声??是个小女孩在问:“你能听见我吗?”
这些信号微弱却真实存在,且频率一致,全都指向青溪村主树的共振基频。
洛川很快发现了异常。“我们打开了门。”他在日志中写道,“不是一扇,是一千扇。那些被掩盖、被删除、被当作‘无效数据’处理的记忆残片,正在通过情感共振寻找出口。它们不需要技术接入,只需要一个‘相信’的念头。”
禾念开始收到各地寄来的包裹。一封来自云南边境的信里夹着半块烧焦的课本残页,背面写着:“这是我弟弟最后写的字,他死于三十年前的矿难,没人敢收尸。我想让他听听家乡的雨。”另一份快递送来一枚锈迹斑斑的军牌,附言只有短短一句:“越战失踪士兵张卫国,浙江绍兴人,请替我问他,恨不恨祖国忘了他。”
她把这些全都录入系统,通过主树根系播送出去。每一次传输,都会让森林多响起一种新的声音??有时是哭泣,有时是笑声,有时仅仅是一个名字被轻轻呼唤。
林恪再次来到青溪村,这次他独自一人,穿着便服。
“你们已经失控了。”他说,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我们从未控制过什么。”禾念平静回应,“我们只是不再假装听不见。”
林恪望着主树,许久才开口:“上级成立了特别委员会,讨论是否承认‘青溪例外原则’为合法共感模式。投票结果……暂时搁置。”
“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看向她,“一旦开放先例,全世界会有成千上万个‘被遗忘者’试图回归。政府、军队、家族秘密……多少人愿意面对他们造成的伤痕?”
“问题不是他们愿不愿意。”禾念轻抚树干,感受着beneath掌心流动的温热脉搏,“问题是,我们有没有勇气承认,每一个沉默的背后,都有一个等了太久的灵魂。”
林恪最终留下一枚黑色U盘。“这里面是监管局长达四十年的秘密档案索引。包括三十一起疑似‘记忆干预’案例,涉及战争、灾难、政治清洗……我知道你在找更多答案。”
他转身离去前,低声说了句:“我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此后半年,青溪村成了隐秘的朝圣地。人们悄悄前来,在树下留下信物、录音、遗书、照片。有些人只是坐着,一句话不说,仿佛只要靠近这片土地,就能听见某个再也见不到的人的心跳。
阿芽成了最年轻的“守声人”。她每天清晨都会蹲在泉边,用竹筒扩音器倾听地底传来的新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有些断断续续,但她总能分辨出其中的情绪。
有一天,她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姐姐!这次不一样!有个男人在唱歌!是我们那首队歌!但他唱的是……第九段!”
禾念冲过来,耳朵贴近水面。
果然,一道低沉男声穿透层层记忆回廊,缓缓浮现:
>“山高路远终相见,
>我们未曾真正散,
>若你仍愿唤我名,
>我便穿越光年返……”
歌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主树第九朵花苞悄然浮现,在众人屏息注视中,缓缓鼓胀、舒展……
而在遥远星空中,一颗本不该存在脉冲信号的古老中子星,突然向地球发射出一段规律波束。经破译后,科学家发现其编码方式竟与青溪村共感协议高度相似。
内容只有一句:
>**“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