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月走后,我在床上瘫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感觉魂儿慢慢悠悠地飘了回来——即便如此,也依旧只能附着在这具弱不禁风的皮囊里。
“不行,不能躺平,得支棱起来……至少脑子得先支棱起来。”我艰难地翻了个身,面朝里假装还在昏睡,耳朵却像雷达似的竖了起来,拼尽全力捕捉着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果然没等多久,门外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压低的交谈声——是刚才那个叫小翠的丫鬟,还有个声音稍显成熟的侍女。
“……姐姐,你刚才看见了吗?那张桌子……”小翠的声音里满是心有余悸。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被称作姐姐的侍女急忙打断她,“王妃娘娘的武功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那张桌子……算它倒霉,撞上娘娘心情不好的时候。”
“王爷也是……明明身子还没好利索,怎么就敢跟娘娘顶嘴呢?这不是找不自在嘛。”我听见小翠小声嘀咕。
“哼,咱们这位王爷啊,”姐姐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轻蔑,“就是个扶不起的‘闲王’。要不是靠着祖上荫封,还有……还有王妃娘娘家的势力,这王府早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闲王?我耳朵猛地一动。这封号……听着就透着股“养老”的味儿。
“可不是嘛,在朝堂上屁都不敢放一个,回府了也就知道躲着娘娘。上次陛下考校皇子功课,咱们王爷吓得首接晕了过去,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唉,说起来也是可怜。王妃娘娘那般人物,英姿飒爽,京城里多少青年才俊仰慕,偏偏嫁给了……啧。”姐姐的话没说完,但那声“啧”里的唏嘘和鄙夷,我听得一清二楚。
“快别说了,赶紧干活去。王爷醒了还得伺候汤药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内只剩我一人。我把脸埋在锦被里,心情复杂得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信息量很大,也很扎心。
第一,我,齐王莫离,是个公认的废物点心,连绰号都是“闲王”,妥妥的皇室边缘人,地位大概就像公司里靠关系进来、只领工资不干活的闲散人员。
第二,我老婆凌清月,家世显赫,本人更是拔尖的优秀,在外人眼里就是天之骄女,嫁给我纯属鲜花插在那啥上,大概率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第三,我和王妃的关系冷淡到了极点,原主向来只敢躲着,可王妃显然对这种懦弱早就忍无可忍。
“难怪一见面就火药味这么浓……”我暗自咂舌,“这哪是夫妻,分明是女教官和废柴学员!还是那种学员连反抗余地都没有的魔鬼训练营!”
正琢磨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灰色布衣、头发花白的老仆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粥和小菜走了进来——是福伯,原主的记忆碎片里,他是王府的老人,对原主还算忠心。
我心里一动:机会来了!装虚弱,套情报!
我故意发出几声虚弱的呻吟,慢吞吞地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多半是吓的)又憔悴(纯属身心俱疲)的脸,气若游丝地开口:“是……是福伯啊……辛苦你了。我……我这身子,真是不争气……”
福伯见状,脸上立刻露出真切的心疼,连忙把托盘放在没被砸坏的矮几上,上前搀扶我:“王爷快别这么说,您这次病得凶险,本就该好好将养。都是老奴没用,没能照顾好王爷。”
我顺着他的手半坐起来,继续扮演“病弱美男子”(自我感觉良好版),有气无力地问:“福伯,我……我这次病糊涂了,好多事记不清了……现在朝中……可还太平?父皇……和几位皇兄可都好?”
我问得小心翼翼,尽量贴合原主“胆小怕事,却又不得不关心朝局(免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人设。
福伯果然没起疑心,一边伺候我喝粥,一边压低声音说:“王爷安心养病便是,朝中之事……唉,表面看着太平,可几位皇子爷……您也是知道的,暗地里都较着劲呢。陛下年事己高,这立储之事……风波怕是小不了。不过这些都跟王爷您关系不大,您向来不掺和这些,陛下对您也……也放心。”
我慢慢喝着没什么味道的白粥,心里却飞快地分析起来:皇权斗争!几个哥哥在抢皇位!老皇帝年纪大了!而我这个“闲王”,因为太废柴,反而被默认排除在局外,算是因祸得福,暂时安全。
“那……王妃她……”我试探着问,脸上还适时露出一丝畏惧。
福伯叹了口气:“王妃娘娘……性子是冷了些,手段也……刚烈了些,但心是向着王府的。护国大将军府势大,有娘娘在,外面那些想踩低拜高的小人,总还得顾忌几分。王爷,您……您就多顺着娘娘些,好歹……好歹日子也能好过点不是?”
信息再次得到确认:凌清月是王府的“保护伞”,就是这把伞有点扎手。原主的生存策略本是“顺毛捋”,可惜显然没捋明白。
喝完粥,福伯收拾好碗筷就退下了。房间里又只剩我一个人,我靠在床头,开始冷静地盘点现状——就像以前在公司做SWOT分析那样。
劣势:
1。身体是战五渣,顶多比林黛玉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