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奉旨出征,挂帅北疆的消息。如同腊月里一阵凛冽的寒风,迅速席卷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毫无意外地吹进了已然透出衰败之气的荣国府。吹入了那竹影摇曳、幽静清冷的潇湘馆。黛玉是从匆匆进来的紫鹃口中得知这一消息的。小丫鬟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带着未散的惊惶和打探到“大事”的急切。“姑娘!姑娘!了不得了!外面都在传,镇国公秦公爷,今儿个在朝堂上被好些个大官老爷联名弹劾,说他要……要谋反呢!”紫鹃的声音带着颤抖,虽不尽准确。却足以让正在临窗习字的黛玉手腕一抖。一滴饱满的墨汁“啪”地落在雪白的宣纸上,迅速晕染开一大团浓黑的污迹。将她刚刚写就的、风骨初成的几个簪花小楷彻底毁去。“你……胡说什么!”黛玉的心猛地一沉,脸色瞬间褪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她放下笔,指尖冰凉。“是真的!好多人都这么说!”紫鹃急急分辩。“不过……不过后来又说北边鞑子打过来了,情势危急,皇上没办法,只好又派秦公爷立刻带兵去北边打仗了!说是授了什么大总管,有先斩后奏的权力呢!”峰回路转的消息,让黛玉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但那担忧却如同藤蔓,更加疯狂地缠绕上来。秦易走了。在这个旧勋集团刚刚发动猛烈弹劾、朝局微妙、杀机四伏的时候。他离开了京城,前往那片她只在史书和边塞诗中读到过的、黄沙漫天、烽火连天、白骨露野的北疆战场。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原本握着一卷《李卫公问对》。此刻却觉得那书卷重若千钧,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窗外是荣国府熟悉的、日渐萧瑟的冬景,几竿翠竹在寒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她虽深处内宅,几乎与外界隔绝。但凭借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以及往昔从秦易、平儿寥寥数语中感受到的凝重还有宝玉偶尔带回的、被长辈呵斥为“胡说”的外间传闻。她也能拼凑出外界潜藏的汹涌暗流。他此去北疆,不仅要面对凶悍嗜血、来去如风的鞑靼铁骑。更要应对复杂险恶、瞬息万变的边关战局,恐怕……还要时时刻刻提防来自背后、来自京城那些政敌射出的、比刀剑更锋利的冷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朝堂之上,更是人心叵测。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担忧,混合着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黛玉的心头,几乎让她窒息。她与他,相识已久。秦易不仅救了自己的父亲,还在她人生最彷徨无助、前路茫茫、寄人篱下倍感孤寂之时。给了她一份无需言说、却重如泰山的理解与支撑。这份情谊,早已超越了寻常的男女之防。夹杂着知己般的懂得、深深的感激和一丝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厘清的、微妙的牵挂与悸动。如今,他身处万里之外的险境,浴血搏杀,吉凶未卜。她却只能困守在这日益令人窒息的深宅大院之中,空自担忧,束手无策。这种强烈的无力感,让她心口发闷,喉头哽咽。比以往任何一次感受到的孤寂与飘零,都更让她难受。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那个人的安危,已然深深地牵动了她全部的心神,让她在这寒冷的冬日,坐立难安。与此同时,暂居于镇国公府静心斋内养病的林如海,也正密切关注着朝堂上的这番惊天动地。他虽然因身体缘故,早已上疏乞骸骨,远离了权力中心,在家静养。但多年宦海沉浮、位至巡盐御史的敏锐嗅觉和政治洞察力仍在。秦易被旧勋集团联名弹劾,继而因边关急报被皇帝顺势调离京城。这一连串事件无不表明,新旧势力之间的矛盾已然彻底激化,到了图穷匕见、你死我活的程度。如今的京城,表面因秦易的离开或许会暂时平静。实则暗流汹涌,危机四伏,就是一个巨大的、随时可能将人吞噬的漩涡。而自己的女儿黛玉,如今仍身处那关系复杂、日渐倾颓的荣国府中!贾府自身难保,与旧勋集团关系千丝万缕,如今更是风雨飘摇。继续让玉儿留在那里,他实在难以安心!更何况,玉儿年岁渐长,长期客居甥府,于礼法名声上,终究有碍。以前是他自身沉疴难起,自顾不暇,无力照顾。如今,他的病情在秦易府上良医的精心调理和安静环境中,已大有起色,京中的林府宅邸也已修葺完毕……一股身为父亲的责任感、保护欲和久违的决断力涌上心头,冲散了他病后的虚弱。他不能再让女儿继续寄人篱下了!必须接女儿回来!立刻,马上!林家,已经有自己真正的、独立的门户。玉儿,也需要回到她血脉相连的父亲身边,得到最稳妥的庇护,堂堂正正地做林家的女儿。“林福。”他唤来跟随自己多年的老管家。声音虽仍带着大病初愈后的沙哑与虚弱,语气却异常坚定,不容置疑。“备帖,更衣。明日一早,我要亲往荣国府,拜会两位舅兄与岳母。”他要去贾府,名正言顺地,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接回自己的女儿。:()红楼:开局吕布战力的我强夺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