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将死之人还算耐心。我问你,像这样的石子,你放到哪里去了?”陈遂取出那块石子,“别躲我。”
太阳正要落山。
总说残阳如血,残阳照在血上也是熠熠生辉的,那不住流淌的血和红绸缎一般。
陈遂多看了几眼。
“你就为这个?”老人一脸不敢置信,“这东西我知道和真君有关,但你要我就能给你,全给你。你怎么至于屠我满门?”
“也不是为这个,但你能给我还是好的。我还些事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不然我就只能搜魂了。”
他把玩着那块小石子。
看上去普普通通,内里却有磅礴真气在运转。
真君到底是仙人,不是陈遂能谋算的。
若是他实在要做什么,便屠光他的血脉,也杀死那些西野人吧,这样真君没了约定,也没了容器,就构不成威胁了。
“你要问什么?”老人颤颤巍巍地为他倒了杯茶。
陈遂道:“碧螺春?倒是好茶。”
老人只得等着他喝完茶水。
“不要试着自爆,你若是自爆内丹,我明日便去弄死你远在别处的儿女。”陈遂又道,“你去过铁牛岭几回?”
“一回,便再不敢去。”老人说,“山体都被雕成了真君的斧头,去了难免不安心。”
“那西野人去哪里做什么?要真君帮着用那什么狗屎阵法?还是要真君帮着抗衡剑宗?”陈遂打了个哈欠。
他的手又开始酸痛起来。
老四之前叮嘱过,要他小心些别累着自己,本想在一炷香内就结束,还是慢了。
“我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虾米,又怎敢揣测大人物要做什么?”老人无奈道,“楚遥,若是你父母还在,你也能插手其中吧。”
“也还好了。”陈遂莫名感到有些晦气,“将你们的金丹都拿去,我很快就能元婴了。在那之后,只需再用掉几个中型门派,我便有插手的资格了。”
他望着自己的指尖,夕阳落在上面,让他以为是沾了血。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我儿女,我愿为你做牛做马。”老人跪在地上,对陈遂磕了几个响头。
陈遂只是兴致缺缺地望着他:“为我做什么都可以?”
“天道誓言。”他说,“我向来信不过你们这些正人君子。”
“什么都可以,若有违,我天打雷劈。”老人道。
陈遂满意地从他面上看到绝望和愤怒在熊熊燃烧,让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精彩起来。
“去将外面的金丹都剖下来给我,还有你自己的,别动手脚。”陈遂便心安理得地发号施令,“允许你处理好他们的尸首再死。”
老人转身,木木地去收拾了。
“季春君,还不醒来?要我杀多少人?这些人都是为你而死的。”陈遂抚摸着怀中的剑。
剑身已修好,剑上的魂魄还在梦中。
“你到底在做什么梦?梦里的好事都是假的,外边死掉的人是真的。”他道。
银姝总算是进来了,也在陈遂右手边坐下。
他们之间的小桌上放着一盆小小的罗汉松。
“主人,我布置好了阵法,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雅兴。”他说,“老四在门外处理尸首。”
“银姝,我不会那么轻易抛下你的。”陈遂说,“约定过了,让你报仇雪恨,让你之后像纸鸢所想的那样,过上你该过上的日子。”
“好。”银姝看向他,“陈遂,说定了。”
老人笨拙地蹲下身子去,捡起那些散落的脑袋,有时两个脑袋根本分不清谁是主人,而他们都身着相似的鹅黄弟子服。
死在陈遂手下而已。
陈遂看着笑了:“你要过去帮他么?”
“不去。老四之前说你太累了,要你到山下去走走,你如今心里好些么?”银姝的目光落在最后一点残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