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君若不是剑宗的人,必定要杀了陈遂。
但他背负着整个剑宗。
“西野人还想让这方天地回到天地初开的模样对么?没有修士,没有凡人,没有飞升。”陈遂说,“您的陨落也是与此有关,或许您是被西野人重伤的。”
季春君不说话。
“一直说我是容器,我到底是什么的容器?我很重要,剑宗会保护好我,对么?”
“陈遂。”季春君说,“你想治好你的经脉对吧?”
剑骨,又是剑骨。
季春君将那剑骨递到陈遂手中:“这是我生前本体的一部分。”
“我会好好用它的。”陈遂说,“多谢前辈了。”
“在我消散前,我会将我毕生所学教给老四,他会从谢传恨那里接过我剩下的部分。”季春君说,“陈遂,好自为之。”
“谨听前辈教诲。”陈遂笑着说,“前辈来找我,就没其他事了?”
季春君才不情不愿道:“我魂魄不稳,还需你为我看看。”
“我还以为前辈这样的人,身上不会出这样的问题呢。”陈遂说,“那就进来先坐吧。”
“那术法对我来说消耗有些大,还要先准备些东西。不过前辈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不想在人间多留几日?”
“反正都是要死的,何必苦苦挣扎,丑态尽出?”季春君这回走的是门,“这张小床是老四的?”
“您要睡也行。”陈遂说,“有时银姝也睡在这。”
“那楚存睡在什么地方?你,银姝,老四,你的狗,这里总共只有两张床。”季春君奇怪道,“你的床上难道睡两个人么?两个成年男子,还是有些拥挤了。”
陈遂摇头:“楚存睡床底下,有时我也用绳子将他拴在门外,不下雨时放在山坡上吃草。”
楚存这种天生地养的精怪,丢出去淋雨也不会死。狗蛋最近很喜欢用楚存磨牙,草木清香的磨牙棒还是很少见的。
“还真是冷心冷肺,剑宗的地牢好歹还有用来遮风避雨的地方。”季春君说,“那银姝呢?银姝身形高大,他睡哪儿?”
银姝一般都在谢传恨那吹箫。
顾及到谢传恨和季春君二人之间的关系,陈遂没敢这么说。
但半夜三更,银姝不是在外边找帅哥美女,就是在谢传恨那。
为陈遂省下了整整一张床呢。
“他自己能找到自己的去处。”陈遂有些无奈,“季前辈,还是先看看你的魂魄如何了吧。”
“你不过是一个元婴,要探查我的魂魄,即使事残魂,也小心别伤着自己。”
“我明白的。”
*
后半夜,送走了季春君。
死人还是无法一直留在世上。
若是连死人也能毫无顾忌在太阳底下走来走去,迟早要乱套。季春君的魂魄因重伤一直陷入沉睡之中,消耗还算少,只是醒来后,魂魄也会逐渐散去。
修士的宿命大多如此,一身灵力反哺天地。
陈遂望着那块雪白的剑骨。
他想起冬末还未开始融化的冰。
“陈遂。”
“陈遂!”
陈遂不知为何一个两个的,都喜欢从窗子进来找他。
连老四也不走门了,要从窗子那进来。
“老四。”陈遂说。
老四换了身衣裳,看上去清爽多了,似乎连乱糟糟的头发也打理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