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这的人。”陈遂缓缓躺下。
他望着头顶结满蛛网的屋顶。
“或许是他们帮了西野人杀龙女。”他说,“心有愧疚才会如此尽力地去弥补。”
“要是看到一条那么大的蛟龙被钉死了……连吃席都能吃上半个月。”老四从包裹里取出那些瓶瓶罐罐,“陈遂,这个暗器我不知道是本来就藏在你身子里的,还是被人丢进去的。”
陈遂自己也不知道。
人的皮肉是最好用的收纳器物,比什么话本子里的纳戒和袖里乾坤好用多了,要是陈遂晕过去有人要杀了陈遂炒两个菜,要先考虑一下是不是菜刀一刀过去会先看到陈遂身体里的物件们。陈遂实在没钱时也能从里面掏几个东西来变卖。
“那个是被人甩进来的。”陈遂惋惜道,“正道的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一代是我见过最没用的,打我还要暗器。”
“不过我的剑上淬了毒。”
老四笑笑,不说话。
小小的破庙和终于失去了惹祸能力的陈遂都让他感到心安。陈遂不闹腾,意味着老四又能多活几年。
“陈遂,你还是病着的时候比较好。”老四说。
陈遂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灵力也没。金丹被封印住,他顶多算个引气入体的修士。
放在剑宗送过去只能去外门扫台阶,真是可怜极了。
“你得等我缓一缓再带着你出去。”陈遂说,“这样不也挺好?”
“没有剑宗,也没有魔教,我带着我的坐骑在破庙里听雨。你会不会唱歌,会的话唱个山歌给我听。”
老四却是一刻也不敢放下心:“这附近没有妖兽?没有正道修士?”
陈遂失笑:“那浑身是血的衣裳丢了,没人能认出我。”
“至于妖兽,还没妖兽敢到真君的庙里来。”他说,“这位真君的人生也挺传奇的。楚天阔小时候和我说过,那人杀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个人,他想那些人都是该死的,最后他飞升了。”
“杀孽太重,没活物敢靠近他。”
陈遂见老四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看他。
“干什么?我比他好看,而且杀的人没他多。”陈遂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地上的凹槽流进来。
陈遂有了些力气,又坐到老四的剑上。
“你这剑真的好一般。”陈遂哼着小调,“有真君庙的地方可以看作相对安全的地方。”
“你屁股底下的剑是我在魔教买的,我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买不起多好的剑。但我很喜欢它。”
“要出去么?”陈遂问他。
老四叹了口气:“外面在下雨,出去你淋了又要生病。”
“让雨停下就好。”陈遂拨弄了一下神像手里的斧子,“就算是蛟龙,也压不住真君。”
外边的雨停了。
“你看,神像是机关。”他说,“或许很多年后,也会有人建起陈遂的雕像了。”
“怎么不说话?被吓到了?还是傻了?”陈遂自顾自坐着剑出去了。
才下过雨,地上还是水痕。
“我烧的是你的灵力。”陈遂说,“跟上来吧,我带你去找好东西。”
*
老四跟在陈遂背后走了半个时辰。
这里四处都是野草。结海城的一部分永远留在秘境里了,荒废了。
陈遂不紧不慢地在草上坐着剑。
他换的衣裳是剑宗的弟子服,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总让老四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便走得快了些。
陈遂正抓着一只赤练蛇。
蛇乖顺地盘成一团在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