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限武馆的木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震撼,也隔绝了那一道道自流云宇宙城各处投来的、充满了敬畏与揣测的目光。
深坑之中,凌风躺在冰冷的碎石之上,剧痛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几近崩溃的神经。。。。
飞船穿越星尘,航迹如一道未干的墨线,在宇宙的宣纸上缓缓延展。那颗尚未命名的星球越来越近,轮廓在舷窗外清晰起来??荒芜的地表覆盖着风化的岩石,山脉断裂成锯齿状,仿佛远古巨兽的脊骨裸露于天穹之下。但就在极地冰盖边缘,探测器捕捉到了异常热源:微弱、断续,却固执地跳动,像一颗不肯停歇的心脏。
小灶没有立刻降落。他将飞船悬停在大气层外,打开全频段监听阵列。苏璃坐在副驾,指尖轻抚控制台,调出声波还原程序。她曾是静默回廊的情感分析师,最擅长从杂音中剥离真实情绪。三分钟后,她屏住呼吸:“听。”
音频被放大,穿过电磁干扰与时空褶皱,终于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咔哒……咔哒……”
锅盖被蒸汽顶起的声音,间隔四秒一次,规律得近乎仪式。
而在每一次“咔哒”之后,都藏着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有人守在灶前,等了一百年也没等到吃饭的人回来。
“不是机器。”苏璃低声说,“是活人。而且……他在用火。”
小灶握紧了座椅扶手。在这个时代,真正的“火”早已成为传说。能源来自聚变、暗物质提取或生命场共振,而明火被视为低效、危险、原始的象征。唯有少数流浪厨师还在坚持使用火焰烹饪,因为他们相信??只有火知道人心的温度。
可这里,一颗死寂千年的星球,竟还有人在烧灶?
“我们下去。”他说。
防护服启动,双人舱脱离母舰,缓缓切入大气层。空气摩擦产生橙红光焰,如同坠落的星辰。落地点选在热源附近的一片废墟中央,四周矗立着半塌的混凝土结构,墙上残留着褪色壁画:一家人围坐餐桌,桌上摆着冒着热气的汤碗,背景写着几个模糊汉字:“民以食为天”。
小灶走出舱门,铁锅背在身后,菜刀挂在腰侧。苏璃紧随其后,手中捧着那瓶仍未熄灭的“记忆之泪”。风卷着沙砾打在面罩上,发出细碎声响。他们循着声音前行,穿过倒塌的拱门,绕过锈蚀的管道,最终在一栋地下建筑入口停下。
阶梯向下延伸,墙壁布满裂痕,但奇异的是,每一级台阶都被仔细清扫过,没有积尘。越往下,温度越高,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味道??焦香混合着陈年油脂的气息,那是长期使用的厨房才会有的气味。
第七十阶尽头,是一扇木门。
真实的木头,未经合成处理,年轮清晰可见。门把手上缠着麻绳,上面挂着一块小牌,写着:“请敲门,别吓到锅里的汤。”
小灶抬手,轻轻叩了三下。
“来了。”屋内传来苍老却温和的声音。
门开了。
迎面是一间完整保存的厨房。瓷砖泛黄,橱柜斑驳,炉灶却是崭新的??由多种金属拼接而成,燃料口连接着一根粗大的导管,通向地底深处。灶台上,一口黑锅正咕嘟冒泡,白色蒸汽不断顶起锅盖,发出熟悉的“咔哒”声。
站在灶前的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全白,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可眼神清明,像能看透人心。他看见小灶时,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了:“你来了。”
小灶怔住:“您……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老人舀起一勺汤尝了尝,慢悠悠地说,“但我认识这把刀。”他目光落在林渊的菜刀上,“三十年前,有个年轻人也带着它路过这里。他说要去找‘最后的火种’,后来再没回来。”
小灶心头一震。林渊失踪前最后一次行踪记录,正是在这片星域边缘。
“他是谁?”他问。
“他叫林昭。”老人转身揭开锅盖,热气蒸腾中,他的脸仿佛年轻了几分,“他说他是你父亲。”
时间凝固了。
小灶踉跄后退一步,脑海中轰然炸开无数碎片??童年模糊的记忆里,那个总在深夜磨刀的男人;母亲临终前喃喃的遗言:“去找你爹……他在等一口能煮出乡愁的锅”;还有古锅传承中反复闪现的画面:一个背影站在燃烧的城门前,怀里抱着婴儿和一把染血的菜刀……
“不可能……”他声音颤抖,“我爹早就死了!净序联盟的档案写得很清楚,他在第一次情感清洗行动中就被处决了!”
老人摇头:“死的是替身。真正的情感火种不能杀,只能封印。他们把他关进了‘回响井’,一个专门囚禁记忆原型的地方。但他逃了出来,带着你,一路逃到边境星域。后来……为了保护你,他把自己变成了一道数据诱饵,引开了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