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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唐之诸宗02(第2页)

二祖断臂,禅宗传为美谈,似后世附会之谈;《续高僧传·慧可传》曰:“遭贼斫臂;以法御心,不觉痛苦;火烧斫处,血断帛裹;乞食如故,曾不告人。”按当时有林法师者,弟子七百人;周武灭法时,与可同学,共护经像;此林法师与慧可相亲。又曰:“后林又被贼斫其臂,叫号通夕;可为治裹,乞食供林;林怪可手不便,怒之;可曰:饼食在前,何不自食;林曰:我无臂,可不知耶?可曰:我亦无臂,复何可怒;因相委问,方知有功;故世云无臂林矣。”禅宗所传可之断臂,实以此为根据,而加以附会也。又《慧满传》《慧可传》附记曰:“满一衣一食;往无再宿,常行乞食;贞观十六年,于洛州南会善寺侧,宿柏墓中;遇雪深三尺;其旦入寺,见昙旷法师,怪所从来?满曰:法友来耶?遣寻坐处,四边五尺许,雪自积聚,不可测也。”此似为雪中断臂说之缘起;无论如何,雪中断臂之谈,快则快矣,恐非事实。

全体佛教,自一面观之,皆为禅宗;始自小乘教之四谛十二因缘观;终迄天台之一心三观;华严之法界观;无不由禅;唯禅之内容、解释,互有差异耳。禅之形式,为佛教之通则;而在实际的方面,为唯一之修行方法;此修行方法,不独为佛教所通用,即印度婆罗门教,亦通用之。故宗密禅师之《禅源诸诠集都序》曰:

故三乘学人,欲求圣道,必须修禅;离此无门;离此无路。至于念佛求生净土,亦须修十六禅观及念佛三昧、般舟三昧。又真性则不垢不净,凡圣无差;禅则有浅有深,阶级殊等:谓带异计,欣上厌下而修者,是外道禅。正信因果,亦以欣厌而修者,是凡夫禅。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禅。悟我法二空所显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禅。若顿悟自心,本来清净,元无烦恼;无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毕竟无异;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禅;亦名如来清净禅;亦名一行三昧;亦名真如三昧。此是一切三昧根本;若能念念修习,自然渐得百千三昧;达磨门下展转相转者,是此禅也。达磨未到,古来诸家所解,皆是前四禅八定;诸高僧修之,皆得功用。天台南岳,令依三谛之理,修三止三观;教义虽最圆妙,然其趣入门户次第,亦只是前之诸禅行相。唯达磨所传者,顿同佛体,迥异诸门。

以上区别禅为外道、凡夫、小乘、大乘、最上乘五种:总而言之:教有顿渐二说,禅亦有顿渐二门。但宗密所谓如来清净禅之解释,犹堕于理,于直观的禅味之真意,不能彻底;故后世对于如来禅之语,而以祖师禅代之。

香严智闲,沩山之弟子也;兹就香严与仰山问答之语述之:香严曰:“去年贫,未是贫;今年贫,始是贫;去年无卓锥之地,今年贫锥也无。”仰山曰:“如来禅许吾弟会,祖师禅未梦见在。”又香严曰:“我有一机,瞬目视伊;若人不会,别唤沙弥。”仰山告师沩山曰:“且喜闲师弟,会祖师禅。”此当系如来禅祖师禅语并出之始。

禅之解释,逐渐深刻;顿渐二门之区别,亦日就显著;禅遂有派别矣。但禅既非教理的解释;所谓派别者,非理论之派别;乃就吾人所秉自然之理解,对于禅所发挥之态度而言耳。故性质温者其言和;性质烈者其言峻;因其发言之和峻,禅风因之而变:其禅风之相违,即禅之派别相违。同为禅也,发挥之时,因受人格之影响,禅门宗趣,遂致各异;或因门多俊才,法流广播,则自成一派一宗。故禅宗之派别,在教理的区别上,不若华严、天台之明晰也。

宗密《禅源诸诠集》曰:“宗义别者,犹将十室:谓江西、荷泽、北秀、南侁、牛头、石头、保唐、宣什、稠那、天台等。立宗传法,互相乖阻;有以空为本;有以知为源;有云寂默方真;有云行坐皆是;有云见今朝暮分别为作,一切皆妄;有云分别为作,一切皆真;有万行悉存;有兼佛亦泯;有放任其志;有拘束其心;有以经律为所依;有以经律为障道。”此立禅十家派别也。又宗密《圆觉经疏》举北宗禅神秀之系统、智佚禅五祖下之人,其历史不明、老安禅慧安之系统、南岳禅怀让之系统、牛头禅五祖之下,法融之系统、南山念佛门禅在五祖之下,但不能分明耳、荷泽禅神会之系统七种。又《拾遗门》列牛头宗、北宗、南宗、荷泽宗、洪州宗五种。凡此种种名称;皆宗密考想而为之名,非判然之派别。其中五祖下之牛头宗,早已雄视一方;六祖以后,遂成南北两宗;互相对立。尔来南宗独占势力,唐代门流之最盛者,当推五派,世称禅之五家;即临济宗、沩仰宗、云门宗、法眼宗、曹洞宗是也。

系统宗旨,为禅宗所重视;故五祖六祖以后,传灯甚详;今仅就其重要之人,或其派别之大体,列其略系如下:

(《景德传灯录》以天王道悟出石头下;《传法正统记》等皆采之;但据丘玄素所撰碑文,则道悟明为马祖嗣法;参于马祖之前,一谒石头,因不投机,去而受马祖之教;故今仍其说。)

圭峰宗密,本华严宗人而兼传禅者,故频唱禅教一致之论;其《禅源诸诠集都序》,即明其旨趣者也。此中说禅处,有滞理而不贯彻禅味之弊;第其批评禅之诸派,亦有可参考之处;如说禅宗:有息妄修心宗、泯绝无寄宗、直显心性宗三种:而谓牛头禅属于第二之泯绝无寄宗,是也:其言曰:

息妄修心宗者;说众生虽本有佛性;而无始无明,覆之不见;故轮回生死;诸佛已断妄想,故见性了了,出离生死,神通自在。当知凡圣功用不同;外境内心,各有分限;故须依师言教;背境观心,息灭妄念;念尽即觉悟,无所不知;如镜昏尘,须勤勤拂拭;尘尽明现,即无所不照。又须明解趣入禅境方便;远离愦闹,住闲静处;调身调息;跏趺晏默;舌柱上颚,心注一境;南侁、北秀、保唐、宣什等门下,皆此类也。牛头、天台、慧稠、求那等,进趣方便,迹即大同。见解即别。

泯绝无寄宗者;说凡圣等法,皆如梦幻,都无所有;本来空寂,非今始无;即此达无之智,亦不可得;平等法界,无佛无众生;法界亦是假名;心既不有,谁言法界?无修不修;无佛不佛;设有一法,胜过涅槃?我说亦如梦幻;无法可拘;无佛可作;凡有所作,皆是迷妄;如此了达本来无事,心无所寄,方免颠倒,始名解脱;石头、牛头、下至径山,皆示此理。便令心行与此相应;不令滞情于一法上;日久功至,尘习自亡;则于怨亲苦乐,一切无碍。因此便有一类道士儒生闲僧,泛参禅理者,皆说此言,便为臻极;不知此宗,不但以此言为法。荷泽、江西、天台等门下,亦说此理;然非所宗。

直显心性宗者;说一切诸法,若有若空,皆唯真性;真性无相无为,体非一切;谓非凡非圣,非因非果,非善非恶等;然即体之用,而能造作种种;谓能凡、能圣、现色、现相等,于中指示心性。

首言去心之垢,发本来之光明;次言迷悟共属妄念;务去此妄念,了达于空;三言纯任自然,了悟真性;万有自能超脱于妄念妄分别之上,而合自然之妙用;如柳绿花红,颇得天趣;所谓自然者,即无为之为,无作之作也。宗密更分第三项为二。此乃宗密暗示其所受荷泽宗属于第三宗也。盖首言执迷悟,而去迷得悟者,为有的禅宗;次言迷悟悉除者,为空的禅宗;第三所言,可谓为中道的禅宗。

宗密所举诸人之中:有今日全不明者;有其宗风不传者;兹难详述。四祖下第一别立一派之牛头禅,据宗密言:则为唱空的禅宗者;但宗密批评正否?尚属可疑;以《传灯录》四祖付法之问答观之:以上之说,未能确当;今示其文如下:

祖曰: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无阙少;与佛何殊,更无别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观行;亦莫澄心;莫起贪嗔;莫怀愁虑;****无碍,任意纵横;不作诸善;不作诸恶;行住坐卧,触目遇缘,总是佛之妙用;快乐无忧,故名为佛。师曰: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祖曰: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师曰: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祖曰:境缘无好丑,好丑起于心;心若不彊名,妄情从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随心自在,无复对治,即名常住法身,无有变异。祖为四祖道信,师为法融禅师。

但禅宗之派别最著者,恐生于南顿北渐之相违。古来相传,此派别起于六祖慧能、与神秀上座之五祖付法问题:而以神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之偈;及慧能“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之偈;为其根据。以此二偈相较,则顿渐相违之趣自见;即南顿北渐之语所由生也。

(别有《六祖坛经》,乃传南顿之旨者;相传为六祖大师之说。)

北禅之神秀,后受则天朝敬礼,出入宫中,在北方颇占势力。同时慧安禅师,亦为则天所归依。南岳怀让,本参慧安,因机缘不合,去而皈依六祖。

六祖之禅,行于南方;其法系之人,亦皆布化于南方。六祖,新州人,居韶州曹溪;其嗣法之怀让,居洪州南岳;行思,居吉州青原山;此外则有马祖百丈(洪州大雄山)、黄蘖、沩山(潭州)、仰山(袁州)、云门(韶州云门山)、石头(南岳)、洞山(瑞州)、曹山(抚州)其布教之区,未脱离南岳青原范围,盖诸人固咸居南方也。其布顿教于北方者,仅临济义玄居北方镇州临济院而已。在北方占势力者,当推北秀之禅;六祖下之荷泽,天宝年间赴洛阳,著《显宗记》,大为南顿吐气;学者如圭峰亦出其系统;播于北方之南禅,殆始于荷泽欤。

同一禅也,因发挥之手段有异,及唱导者之性格不同,遂生派别;欲加以说明,颇不易易;今略就古来五家禅风说之:即曹洞丁宁、临济势胜、云门突急、法眼巧便、沩仰回互是也。法眼禅师《十规论》曰:

曹洞则敲唱为用;临济则互换为机;韶阳则函盖截流;沩仰则方圆默契;如谷应韵,似关合符。

“敲唱为用”者,即徒敲师唱之谓;《参同契》所谓回互不回互之妙用;盖即师徒常相交接,使徒弟晤本性真面目,乃极亲切之手段也;其宗风可称绵密。例如:

曹山元证大师(本寂)辞洞山,山问向甚处?师云:不变异处去。山云:不变异处,岂有去耶?师云:去亦不变异。

《五家参详要路门》所载曹洞“究心地”之言,或即指此绵密之宗风而言耶?曹洞本应作洞曹,有谓此宗风至曹山始盛,故置曹于洞上;或谓取曹溪之曹,置洞山之上;实际乃浑言曹山洞山之风,送称曹洞宗,无深意也。临济之“互换为机”,乃师徒互为主客,间现峻烈机用之谓;如以铁槌击石,现火光闪闪之机用是也。自古有“临济将军、曹洞土民”之称:盖临济似指挥百万师旅之将军;曹洞似经营细碎田土之农夫;五祖法演禅师谓临济下“五逆闻雷”之喝,其禅风谓一喝之下,头脑破裂。如五逆罪人,为雷所裂。之烈可知矣。例如:

临济慧照禅师上堂云: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诸人面门出入;未证据者看看;时有僧出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下禅床把住云道道;其僧拟议;师托开云,无位真人,是什么乾屎橛?便归方丈。

《参祥要路门》谓临济风为“战机锋”。云门之“函盖截流”,谓如截断众流,师徒函盖相合;云门风有如奔流突止之概。例如:

云门因僧问,不起一念。还有过么?门曰:须弥山。

又云门因僧问,如何是佛?门曰:干屎橛。

《参详要路门》评云门为“择言句”;法演禅师评云门下之事为“红旗闪烁”,俱言悟之顿机也。“沩仰方圆默契”,例如:

沩山摘茶次,谓仰山曰:终日摘茶,只闻子声,不见子形;请现本形相见。仰山撼茶树。沩曰:子只得其用,不得其体。仰曰:和尚如何?沩良久。仰曰:和尚是得其体,不得其用。沩曰:放子三十棒。仰曰:和尚棒,某甲吃,某甲棒,教谁吃?沩曰:放子三十棒。

体用语似争而默契。《人天眼目》云:“沩仰宗者;父慈子孝,上令下从;你欲吃饭,我便捧羹;你欲渡江,我便撑船;隔山见烟,便知是火;隔墙见角,便知是牛。”亦方圆默契意。《参详要路门》谓沩仰“明作用”。而对于法眼宗,则谓为“先利济”。《十规论》为法眼禅师所著,故未述自家禅风。兹示其禅风之例如下:

金陵报恩院玄则禅师,在法眼会充监寺。一日法眼云:监寺,你在此间多少时耶?则云:在和尚会,已得三年也。眼云:你是后生,寻常何不问事?则云:玄则不敢瞒和尚,玄则在青峰处,得个安乐。眼云:你因甚语得入?则云:玄则曾问青峰,如何是学人自己?峰云:丙丁童子来求火。眼云:好语只恐你不会。则云:丙丁属火,将火求火,似将自己觅自己。眼云:情知你不会;佛法若如是,不到今日。则燥闷便起,至中路却云:佗是五百人善知识,道我不是,必有长处,却回忏悔。眼云:但问将来,则便问,如何是学人自己?眼云:丙丁童子来求火。则言下大悟青峰不知何许人。

按法眼禅师之风,随对方人之机,接得自在,故谓为“先利济”。

慧超问法眼云:如何是佛?法眼云:汝是慧超。于言下大悟。

据此例可示其趣矣。《人天眼目》曰:“法眼宗者,箭锋相拄,句意合机;始则行行如也;终则激发;渐服人心,削除情解;调机顺物,斥滞磨昏。”亦“先利济”之意也。从一方面观之:颇有似云门处;《参详要路门》曰:“云门、法眼二宗,大概如诗之通韵叶韵;本出自岩头、雪峰下……雪峰即出玄沙、云门:玄沙一转得地藏,又得法眼宗;故云门、法眼二宗,言句易迷。”

(岩头即岩头全豁,乃德山法嗣,雪峰同门人也;一说作全岁;地藏即地藏院桂琛;以上之系统图,可资参考。)

法眼禅师之书,并说四家宗风;其时纵无四家五家名称,已有门户之见。自宋以后,揭五家宗名者,以契嵩宋明教大师之《传法正宗记》为嚆矢。如斯区别,本强立名目,元无划然之界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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