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娜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这种过年过节的时候,如果不出去拼命玩,那就不是她了。可是她从来都不会邀请我去酒吧的,何况她现在已经是结了婚的人,这个时候想起我来,实在有点儿奇怪。
洗脸的时候,我想起来上次苗娜来我这里时的情形,突然觉得搞不好我还非得去陪陪她不可了。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那边听起来一片嘈杂。
我问她在哪儿,她一如既往的爽朗的声音回答我说她在唐人街玩,然后问我说是不是听到了她的留言才想起来打电话给她的。
我当然是承认的。苗娜就笑起来,说她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一整天都关着机,找不到人。
我告诉她说我在睡觉,她就开始大呼小叫,说早知道我今天不做拼命三郎了,就应该一早拉我出来玩的。
听她的声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但是我更知道,爱极了面子的苗娜,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心里不舒服。所以,闲聊了几句,我开始转入正题:“干吗要我去酒吧玩啊,我可没钱啊!”
“我请你,好吧?”她笑。
“那我怎么好意思?”
“算了,陈诺,别假客气了。我叫你来你就来,一个小时后酒吧见。就这样,拜拜!”不由分说地,她就着急忙慌地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关于酒吧,每次提起来,我都会想到一个很好玩的段子。
那是方嘉生第一次出国出差时发生的囧事。当时他和几个一同出差的同事和领导吃过晚饭,几个人说是不是找个酒吧坐坐,于是领导就派他去问路,看哪里有比较有意思的酒吧。结果方嘉生带着众人嘱托问到了路,然后带着大家曲径通幽地进了一家酒吧,谁知一进去,大领导就怒了。
为什么呢?
因为,这家酒吧里一排排白森森的牙齿和一只只圆滚滚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实在太瘆人了!
说白了,这是一家黑人酒吧。
当然这并不是种族歧视,但是,在一团团黑漆漆、一个别的颜色的人种都不存在的所在,突然出现了几个黄种人,那就不是他们来围观黑人兄弟姐妹,而是他们几个被惨无人道地围观了。
待了不到十分钟,几个人落荒而逃。而这件事最后的结局就是,方嘉生同志被领导永远挂在了墙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领导不高兴,就会提起这件事以证明他有多么不靠谱。于是,不仅公司里尽人皆知,就连客户都对他的囧事略有耳闻。此事的后续影响力一直持续到现在,仍旧灿烂辉煌,大有永载史册的潜力。
“喂,突然傻笑什么?”苗娜站在吧台后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摆摆手,笑了笑:“没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桃花了?”她一双习惯于八卦的眼睛审视般地盯着我。
我失笑。桃花?方嘉生分明是我哥们儿好不好!
“对了,你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我本来还以为你在公司上班呢!”苗娜帮我续了杯冰水。
“什么叫反常?我也该有休息的时间好不好!”我撇撇嘴。
“看吧,这就是反常!明明听说你昨天还在上班呢,怎么可能今天反而就休息了?”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上班了?”
按道理她没可能知道吧?我好像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严格说来,除了钟明,应该没人知道才对。
她一副百晓生的架势,得意地耸了耸肩:“谁不知道你现在进了O?这在留学生的圈子早就炸了锅了,说什么的都有,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一愣。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介质的传播,往往最后的结果会完全超出人们的想象,也超出任何的逻辑。每个人都是gatekeeper,最终总会变形得让人瞠目结舌。
“哎,听说是简凡指名道姓让钟明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劝进去的,是不是真的啊?”苗娜贼兮兮地笑着,手指头碰了碰我的手肘。
“胡说八道!”我虽然已经迅速地猜想到这件事可能已经被传得十分不堪了,但又有什么办法?这也并不能怪群众八卦,而是简凡本来就引人注目。再说,我和他的关系,想八的人,总归是可以八的。毕竟,我曾经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携手“ONS”过。群众的眼睛雪亮,而且群众习惯了眼见为实。我不想多解释什么,有些事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
“什么胡说八道啊!说真的,你和简凡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火花了?”
我只能苦笑:“你觉得呢?你觉得我像是能和那种人擦出火花的人吗?”
“怎么不可能?谁说男女之间一定要互相看对眼才算是擦出火花啊?”苗娜一瞪眼,“你以为简凡是个什么人都能看上眼带出去ONS的吗?他本来就对你挺感兴趣,所以才授意钟明撮合你们的!”
我被一口冰水猛地呛到,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相信我,简凡现在还对你特别关照,一定是因为他对你还很感兴趣。”苗娜一边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一边笑着说。
“胡说八道!”我挣扎着反驳她。
她只是笑:“别狡辩了,你的辩解太苍白了!你敢拍着良心说O是因为你的实力才钦点你的?你敢说这几天简凡都没有对你采取什么行动?”
我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