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顾医生傻傻地站在那里,跟石化了似的。当时主任也在旁边,我们都笑翻了,不过那个小女孩才十四岁,抱一下也没什么的。”
“呦,你不知道现在小孩子可早熟了。”
“对了,今天急诊那边新来的住院是谁,听她们说长得挺帅的。”
“不知道,好像是叫童若阡。”
我眨眨眼,若无其事地向医生办公室走去。
但是没走过去,我找了电梯对面的楼梯口,然后掏出手机,很不容易地找到童若阡的电话号码,然后写道:“你现在调到东华医院了?”
可是我没勇气发出去,似乎有两年多,我都没跟他再联系过。
世界上有一种人,就是我这种,偏偏在爱情中受了很重的内伤,还要笑着说没事的人,然后冰天雪地地把自己冷冻起来,不愿见天日。
还是会有希望,但是**差不多已经燃烧殆尽。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忽然后面有很熟悉的声音,“手机会很好吃吗?”
转过头来一看,不辜负我希望地就是顾宗琪,他冲着我笑得春风送暖,我扯扯嘴角,觉得他这个笑话实在是冷得不行:“大概会消化不良,会肠梗阻吧。”
“如果我吃了你会帮我取出来吧。”
他愣了一下:“还是换一个东西吧,我这里有糖……”他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几颗阿尔卑斯牛奶糖递给我。
我不接,瞪着他,情绪复杂中。
他就这么无奈地伸着手,然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喻夕,你别生气。”
我哪有生气了,不过我的脸色肯定很难看,我只是很讨厌医生。
真的很讨厌,医生永远坐着就能睡着,永远缺乏幽默感,永远没有闲暇的时间,永远工作第一,永远说着一辈子不可能兑现的承诺。
可是我喜欢的是医生,让我动心的也是医生,会哄坏脾气情绪化的我也是医生。
我刚想说什么,眼前就有白色的亮光慢慢地延展,无意识地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缓缓关闭的电梯里消失。
我没出声,但是他是我的前男朋友,还跟我干爸站在一起。
一瞬间,我的脸色似乎前所未有地平静。
而顾宗琪把糖重新塞回口袋里,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过去坐坐,要不要喝水。”
于是我跟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这次办公室里人不少,两个住院医师,还有三四个小实习生围在一起,对着电脑屏幕在商量什么。
他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顾老师,56床的这个病人欠费了一百多万,我的老天,我们都看呆了。”小实习生拉下页面,“你看这个单子,药费就欠了三十多万。”
我也凑上去看,果然很吓人。
顾宗琪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示意她往下看:“再看看手术费是多少?”
“才五千多,不可能吧!”
他淡然地笑起来,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所以说中国的医疗,是用药养的,而不是用医生的知识和技能养的,完全脱离了现实。”
住院医师立刻接话:“我们每天查房开药写病历,为病人做那么多,只有三块钱的费用,心理医生一个小时是三千块,太离谱了吧。”
所有人长叹了一声。
另外一个医生拿了一本日文期刊,递给顾宗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十二指肠降部和水平部交界处瘘。”
我有些意外,不自觉地往他看去,他淡淡地笑起来,很谦恭坦诚。轮转的实习生小美眉歪过头来甜甜地问:“顾老师,你什么时候学的日文?”
“以前。”
“你们顾老师是在日本留过学的,东大医学部是吧。”
他点点头,还是那副内敛沉静的表情,我小声地反问:“是医院?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