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凡人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看到僧人在古剎中诵经修行,看到草从破土到凋零。
以往那些晦涩难懂的“因果轮迴”,“诸法空相”经文,此刻如同被明灯照亮,豁然开朗。
待神鸟消散,神识回笼,夏一琳看向俞珩的目光里,充满了亮晶晶的崇拜,她称讚道“圣子哥哥佛根天赐,悟性超绝!就算不为紫府圣子,未来也必定是一位能开宗立派、普度眾生的佛门大德!”
俞珩含笑听著,指尖握著少女那只温软的小手。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触感温润细腻,带著少女特有的柔软劲道,仿佛指节都未完全长开,摸不到分明的硬骨,只觉柔若无骨,光滑得像是上好的暖玉。
他轻轻將小姑娘的手掌摊开,指尖似有若无地蹭过她掌心的纹路,带来一丝细微的痒意,引得夏一琳微微蜷了蜷手指,却依旧乖乖地伸看掌。
俞珩指看她掌心交错的纹路,“你看,展手摊开时,掌心的每一道纹路、每一粒微尘,都能视作恆河沙数,无尽的小世界;合掌收拢时,又能將宇宙万象、时空流转,尽数映照於方寸之间。
掌心交错的纹缕,便是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藏著过去、现在与未来。”他顿了顿,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点,引得佛光微微颤动:
“將时空的浩瀚无垠,收敛於这方寸掌中,让三千世界在一念间生灭,这便是『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圆融境界,亦是掌中佛国最根本的真諦所在。
你先前的佛国虽凝实,却少了这份收放自如,万法归一的意境,若能悟透这点,神通必能再上一层。”
小姑娘的手被被俞珩轻轻捏著,听著玄奥通透的佛理,她大眼睛里闪烁思索的光芒,有些似懂非懂。
她另一只空看的小手不安分地伸了过来,主动捉住了俞珩乾燥百净、骨节分明的手掌,柔软的指腹轻轻贴著他的掌心,好奇地细细摩著掌纹。
小姑娘仰起小脸,眼神里满是疑惑:
“圣子哥哥,你的手—是不是用过什么特別的秘药淬链过呀?为什么一琳觉得,你承载演化那么宏大的佛国,看起来却那么轻鬆自在,好像一点力气都不费似的?
我每次演完佛国,都要歇好一会儿呢。”
俞珩低头看著她满是求知慾的脸庞,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不由得莞尔:
“一念起处,便有三千大世界,你觉得它重,它便重如山岳;你觉得它轻,它便轻似飞霰,轻重之別,存乎一心而已。”
小姑娘听他又开始说这种绕圈圈的话,不满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腮帮子微微鼓起,小声嘟囊道:
“不说就不说嘛—又在这里念经打哑谜俞珩正想再逗逗她,心念忽然微动,感知到两道沉稳的气息正朝著紫府驻地而来,步伐有序,气息凝练。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小姑娘摩的手掌,语气温和地说道:
“今日与公主论法,共悟佛理,甚是愉快。只可惜机缘暂尽,我还有些俗务需要处理,怕是不能再陪你多聊了。”
他目光落在小姑娘发间,神蚕落到上面,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小爪子勾著她的髮丝。
“你的神蚕已然寻回,快些带它回去吧,莫要让夏兄在別处久等,又要为你担忧了。”
夏一琳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手,轻轻將神蚕从发间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温软怀中。
小傢伙似乎也累了,乖乖窝在她掌心,不再闹腾。
小姑娘后退半步,对著俞珩行了一个標准优雅的宫廷礼节,屈膝、頜首,动作嫻雅端庄,与方才活泼好奇的模样判若两人,倒真有几分大夏皇女的仪態。
“那”一琳便不叨扰圣子哥哥处理事务了。”她声音清脆,“一琳告辞,下次若有机会,还想再听圣子哥哥讲佛法。”
说罢,她抱著神蚕,转身迈著轻快的步子向外走去,白衣在风中轻轻摆动,如同一只翩跃的蝴蝶。
几乎在夏一琳的白衣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的剎那,两道沉稳气息便已抵达紫府驻地门前。
来人正是冰雪宫驻圣城的首席大师兄,与紫府附属宗门紫阳门主,两人並肩而立,联袂而来。
他们远远便望见静立在驻地大门前的俞珩,紫袍加身,气质温润却自带威严,身后太古凶魔肃立,紫气繚绕间更显不凡。
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圣子竟会亲自在门前相迎。
他们立刻收敛神色,加快脚步走近,离著丈许远便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齐声道:
“岂敢劳烦圣子亲自相迎?这般礼遇,实在折煞我等!”
俞珩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
紫阳门主面堂泛赤红色,显然是常年修炼特殊功法所致,頜下鬍鬚梳理得整整齐齐;
冰雪宫的首席大师兄是个青年,面容俊朗,带著几分天生的桀驁不驯,其脖颈处生有一层细密短硬的白色绒毛,泛著淡淡的冰霜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