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坐吧,咱们私下里说话,不用这般拘谨。”
徐茗鹤闻言,口中连称不敢,身体依旧微微躬著,缓步走到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只坐了半个屁股,后背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眼神平视前方,一副隨时待命听候差遣的模样,不敢有半分逾越。
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让俞珩摇头失笑:
“茗鹤,你我相识於微时,也算有几分交情,私下里不必如此严肃。”
徐茗鹤一听这话,神色反而越发严谨端正,认真回道:
“圣子待茗鹤的恩情,茗鹤一刻也不敢忘,若不是圣子,茗鹤哪有今日的地位?
正因如此,茗鹤才更应时刻谨守本分,不敢有半分解怠。如今圣子声名赫赫,茗鹤跟著您水涨船高,在外人眼中,我便代表了圣子的脸面。
越是得您信重,茗鹤越要约束自身言行,维护圣子的威仪,绝不能因自己的疏忽,让人看轻了圣子,更不能给旁人留下垢病您的把柄。”
这番话说得恳切坚定,俞珩听后,便不再勉强,他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问道:
“你如今在知微殿当差,负责整理各方情报,一切可还顺利?殿中之人,可有对你不敬或是使绊子的?”
徐茗鹤立刻挺直了腰板,连忙回道:
“回圣子,一切都好!知微殿上下,如今谁不知晓茗鹤是您的人?莫说同辈的同僚,便是几位负责当值的长老,对我也多是和顏悦色,颇为客气。
如今殿內往来传递的各类情报、修行卷宗,甚至一些涉及东荒各大势力动向的核心机密,茗鹤基本都能接触到,並未有人阻拦。”
俞珩指尖摩暖玉桌沿,满意地点了点头,隨即问道:
“我此前让你多加关注的,关於吴苦此人的消息,可有什么收穫?”
徐茗鹤神色一肃,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於膝前,恭敬地稟报导:
“稟圣子,据属下从知微殿存档的情报,以及暗中联络的探子反馈,自姬家圣主確认在荒古禁地陨落之后,天机阁、红尘轩、百晓门这几大顶尖情报势力,但凡涉及吴苦下落的任何蛛丝马跡一一哪怕只是他在某个小城掠过的记录,价格都翻了足足三倍,且后续还在不断上涨,越卖越贵,几乎到了『一字干源”的地步。”
他顿了顿,补充道:
“更值得留意的是,如今不仅仅是这几家情报势力在炒作吴苦的消息,东荒境內如姜家、风家,乃至中州的几家古老大教。
似乎都在暗中加码,动用家族底蕴,不惜代价地派人打探吴苦的下落,连西漠的一些寺庙,都遣了僧人入世寻访。”
俞珩闻言,眉梢微挑,眼中露出一丝讶异:
“他不是与姬家圣主一同陨落在荒古禁地了吗?这些人还真敢冒著九死一生的风险,深入禁地去寻人不成?”
“是属下方才表述不清,导致圣子理解偏差,还请圣子恕罪。”徐茗鹤连忙躬身致歉,隨即解释道,“他们的目標並非进入荒古禁地搜寻,而是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认为,吴苦根本没有死在禁地之中!”
“哦?”俞珩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禁失笑,眼中多了几分饶有兴致,“荒古禁地古来便是绝地,踏入者十不存一,姬家圣主那般实力都折戟沉沙,尸骨无存。
这些势力何以对吴苦生还之事,如此篤定?”
徐茗鹤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说道:
“圣子有所不知,这传言的源头,乃是姜家的一位太上长老。
据知微殿截获的密报,这位长老在一次姬、姜两家的私下会中,曾对姬家前来交涉的人冷笑直言,原话大致是:
你们也不必白费力气在禁地搜寻圣主遗骸了,还是多想想那位吴苦吧!此子天资卓绝、气运磅礴,老夫遍观族史,发现他实乃名副其实的当世少年大帝!”
他模仿著那位长老的语气,继续转述:
“『荒古禁地虽能困厄万千修士,父灭寻常强者,却绝非未来大帝之囚笼!尔等好好想想,降不过四极修为,便能掏出前所未见的帝兵,如此人物,行事岂可以常理度之?
此番入荒古禁地,於降跡言,说不得便如灵猴入了蟠桃园,任禁地法则森严,凶险密布,降自能爭下乱窜,寻得一线生机!』”
徐茗鹤停了停,又道:
“丫番『干伶大帝”的论调,起初只是被当作狂言,並未当真。
但不知怎的,消息竟悄悄泄露了出去,引得东荒各大势力纷纷派人回去翻阅自家尘封的族史古籍,比对追代大帝伶干时的经追,试图从中寻找佐证。”
“结果如何?”俞珩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