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现在每走一步,就离浅浅近一步,就愈发觉得黑暗被他斩开,前方的路光明正盛,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
人活在这世上,总要去承担,这是逃不掉也不用逃的,他承得了多少苦,就担得了多少甜。
挺好的,这条路,他肖白就不退了。
于是,瓶盖再起开,酒瓶相撞,北风刮开乌云,月华浸撒大地。
杯中有酒,兄弟在侧,他的小美人在心中。
这晚的月亮真美。
番外四为谁守一句岁岁平安
车子在空旷的公路上疾驰而过,吹动隔离栏外一望无际的麦田,有飞鸟掠过傍晚慵懒的天空。陆谂随意地把手搭在车窗上,喊道:“你好了没有?还看起风景了?”
“闹肚子啊陆哥,马上好马上好。”
隔离栏下是个陡坡,传来小弟叫苦不迭的声音。陆谂往后靠了靠,语气闲闲:“没用。下次你留家。”
小弟忙哀求,他听得烦了干脆把车窗关上,车内的空气并不好,闷闷地浸了些许外面风雪欲来的潮湿。他拿出手机在手上转了转,正想丢回去,手机突然一震动,他按了接听。
“大哥?”
“到地方了?”
“还有……”陆谂往外看了看,说:“还有三十公里进城。”
那头沉默下来。陆谂微怔,他很少见肖白这样沉默寡言,但他这样的沉默反而令陆谂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笑了一下,说:“没事。听说这里拆迁了不少地方,不会遇到熟人的。”
肖白的声音微凝:“你明明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好啦大哥,你现在在干什么?”
“在路上准备协助老师抓捕周松。放心,通话加密。”
“不加密也没人敢偷听你的电话吧?”陆谂语气轻快,仿佛空气中都多了几分清甜,他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我做心理建设?”
如果在以往,肖白早就撂了电话让他该死哪里死哪里,但是现在的肖白,在前往支援尤秋舫的路上还在担心着他。他心里有点感动。肖白突然开口:“阿谂,再坚持坚持,会回去的。叔叔阿姨还在等你。”
陆谂的心动了动,他看着在无边旷野上远去的飞鸟,摇了摇头,“大哥,回不去的。走上这条路,我就没打算回去。”
有些心结不是一时能打开的,肖白听他语气坚定,也低低地“嗯”了一声,说:“平安。”
“你也是。”
电话挂断,车门被小弟打开,小弟着急忙慌地开车:“陆哥你别急啊,半小时咱肯定到。你说周松那么有钱,怎么给老婆孩子住这么烂的小区?”
“我懂我懂,大隐于市,而且周松他老婆孩子都不知道他干坏事。但是也太破了,得有个七八十年了吧?”
“开车。”
“哦。”
他们这次来T市,是他们现在的老大吩咐给死对头周松一个教训。本来不需要陆谂出手,但是为了配合肖白那边的行动,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保住周松妻儿的性命。他来了。
距离上次离开,有十年了吗?
他留给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哦,他想起来了,是那句“老子再也不会回来了,等着后悔吧你们!”
十年后,他回来了,后悔的也是他。
天真小区。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小卖部里都是周松的人,至少五个以上。家家户户都贴着春联,红灯笼溢出光芒,给这个风霜的冬日夜晚增添了几分温暖。
有个大爷支了个摊子写春联,来往人众多,大爷乐呵呵地,落笔极其洒脱。孩童捂着耳朵在雪堆里放炮,一声声地催着新年的钟声。
“明明,回家吃饭了!”
“西西,吃饭啦!”
几扇窗户被打开,父亲母亲的喊声此起彼伏,孩童们一哄而散。陆谂的耳朵动了动,等最后一扇门关上后,他睁开眼,对小弟说:“你去小区门口,周家母子出现立刻给我消息。”
小弟听到命令忙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