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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定风波5(第1页)

第80章定风波(5)

飘飘然掛著部黑须的则是鬚生王正浩,他將手拱一拱,嗓音宽亮,“两宫太后、皇上,皇叔父摄政王素来倚仗爵高权重而诸多狂傲,朋比为奸,目无君上,此时又於府內私藏帝服御冠,谋为不轨,罪在不赦!”

嗡嗡的迴响还未消散,又响起了东太后王氏明润的娇声:“那么依诸位阁臣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一揽全局的当然是王却釗,只听他顶著生门挤出声哑咳,將帽翅忽悠悠地晃动了两下,“之前有端王因府內的陈设逾礼而被籍没赐死,如今摄政王窃號篡位之悖行则加倍罪大恶极,令人髮指,理应重加惩治。就请两宫皇太后、皇上降旨,先將皇叔父摄政王革去爵职,解京拿交宗人府查办,待会议定罪后再一一查处其党援,务求据正理、存正法,將摄政王一党扫除乾净,清明政治,维护朝纲。”

“正该这么办。”王氏一锤定音,又示威似地偏眼瞧向了右手边,“妹妹,你说呢?”

喜荷最叫王氏看不惯的地方之一,就是从不歇心地丽衣浓妆。这天她穿著一身翟凤出云的重红礼服,化著比之桃还红三分的酒晕妆,满面的喜艷非但不见一丝失色,反在同党的灭顶之灾前张嘴咯咯地笑出来,“我说『无巧不成书!姐姐,昨日有一件急折还没来得及一块参详。”她扬起了一只皮肤薄如婴儿的手,把一份摺子举到一旁內监的鼻子下,“赵胜,念。”

眾人一凛,心知这就是那份留中的密折,却不知其中藏著什么机窍,能让西太后替摄政王挡开这眉睫之祸。但看太监赵胜一步上前,趾高气昂地把摺子和嗓子一併抖开,“镇抚司都指挥使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臣孟仲先跪奏:臣查得京中成衣铺『鸞和庄日前有织工、绣女等密造龙袍四套、冕冠一顶,不胜骇异。伏思龙袍系御用之衣,自有织造谨制,倘必应採办,但须一纸明諭,该织造等立即敬谨遵行,何用民间违制私做?兹事体大,所关非浅。臣今已將牵涉之人截拿审办,断不敢草率从事,亦不敢敷衍塞责。仰稟圣謨,总司核定,以昭慎重,为此谨奏。”

东党党徒大眼瞪小眼,个个面露奇骇,王却釗更是气急败坏,“据臣所知,赵胜入宫前乃是武师,並不曾识文断字,怎能將这一大篇摺子念得银瓶泻水?分明是早有人教他背诵下来。我朝一向严禁宦官干政,有违例者轻者贬黜,重者剥皮。且不论这折中之事的真偽,赵胜就先该拖出去剥皮实草!而圣母皇太后贵为一国之母,却纵容身边之人藐视祖制、罔顾法纪,如此上行下效,如何保持政体清肃?”

喜荷的眉上环著一根露垂珠帘,凉光点点的,似一串纤冷的目光,“內宦干政,是指太监勾结外廷窃弄威福、越权欺主,赵胜不过是奉主子之命略代口舌之劳而已,假若这也算『干政,那么这一屋子的太监就都要赶开了才好,由我们姐俩亲自给诸位老先生诵读摺子、侍奉茶水。”

这话实在厉害,逼得王却釗不得不稍为收敛,怒火中烧地將头別向一旁,“老臣不敢。”

“至於摺子里所奏之事的真偽,”喜荷轻巧一顿,將问题拋了出去,“皇帝,你有什么看法?”

龙椅上的齐宏脚登海纹朝靴,將腿分开了一寸,神似参悟,“朕御极以来,对皇叔父摄政王重加倚任,而摄政王亦不负朕望,办理一切事宜均能殫心竭力、劳瘁不辞,为人也一向老成端恪、谋国之忠,平日里奏对时,就连礼数脱略之行亦从未有之,遑论卿等所言的『不臣之心。倘若就因在王府中所发现的这只衣箱——,那么试问,摄政王既然是自己下令修葺府邸,又岂会刻意將御用禁物留置在工地之中?而这四套龙袍、一顶朝冠,又恰巧与成衣铺私制的龙袍朝冠数目相符,朕倒觉得更像是有幕后主使趁著摄政王离京之际嫁祸陷害、毒诬忠良。”

一双清透的眼睛,眼神很无辜地点视过东党诸臣。

继而,屏风后就传出了接应的女声:“皇帝虽贵为天子,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岁孩童。一个孩童都能看清的事,怎么几位老臣倒糊涂起来了?”

东西两党自修好以来,王家一向表现得亲善有加,自以为早已令对手麻痹,故尔突做此致命一击,想来必然一击得手,谁料眼见这母子二人相得益彰的配合,竟也是有备无患。一齣好戏见鬼地撞上了另一出!王却釗积羞成怒,竟一下从凳子上站起,“噔噔”两步走来了龙座前,直问到少帝脸上:“摄政王府中的衣箱乃实证確凿,御史孟仲先所奏却为捕风捉影,岂能同一而论!”

齐宏虽颖慧过人,毕竟是个孩子,背一篇冠冕堂皇之言不在话下,但骤对凶恶的衅问就难免慌乱,当下支吾不清。喜荷马上施予援手,提声理辩道:“实证確凿也好,捕风捉影也好,都是大家的尽忠体国之心,无分你我。再者,言官素来风闻奏事,既有所闻理当上报,至於无从细究处,也正该诸位大人们多费心,总之既不可凭不典之物污衊亲贵,也不可凭浮言浪语誹谤臣工。其间的內情究竟如何,既然孟大人已经一体跟踪,我看就由他主办,各位阁臣们全力襄助,到时候据实回奏就是。”她依著云龙捧寿的引枕,把眼珠子朝左边略斜了一寸,“姐姐,你说呢?”

东太后王氏紧闭著纤唇,气极无言,闔家上阵竟输给了孤儿寡母!心中的不甘与怨恨化作了犀利的寒意由其双眸射出,穿透了黄纱,与纱屏外另一些同仇敌愾的寒意对接。

端坐正中、腹背受敌的齐宏,很不自在地把屁股在金龙宝座上挪一挪。

接见结束时,后宫听政的屏风被重新收起,王家阴蓄已久的政治诡计也隨之潦草收场。失败者自是气恨难消,胜利者却也不见有几分悦意。

夜灯下的乾清宫,齐宏已卸去了朝冕,仅戴著金井圈、玲瓏簪,端坐在大榻上提拳一击。拳头落进了纱绣杂宝云龙的座褥中,是极其软弱的声息,但稚龄君主的话语却是掷地金声的:

“君前嘵嘵置辩、施威喝问、轻慢圣母,早已毫无人臣之礼!他们才是居心叵测,殆不可问!”

喜荷挨坐一旁,黑油油的鬢角垂一枝银蝠衔珊瑚坠的小釵,那漆黑中的银亮、银亮中的一点红,恰是其双眸的顏色。“可怜的宏儿,生在这尔虞我诈、明枪暗箭的皇城里,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这么小年纪就得学著谋划隱忍,母后让你受苦了。”

“是儿臣无能,让母后受苦了。”齐宏的眼眶也泛起红来,“不过母后放心,只要保得住皇叔在,诛除奸佞、重振纲常的一天就不会太远。”

喜荷拢住了儿子的脑袋,又长又重地一嘆:“今日棋行险著,暂避其祸,可眼下这些人大有狗急跳墙之势,不知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齐宏也泄出了一口气,语带怨盼:“皇叔究竟什么时候才回来?”

空寂的华堂,女人与小孩。一切,都只似一个家,在焦灼地等候著家中的男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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