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活得像旅人(1)
Chapter。01
2003年,我十四岁,在论坛里认识她。
很多年里,我没有真正见过她,全靠书信。我们在同一座城市里,却从未谋面,我困在两点一线的初高中生活里,她则比我更早地在谋算未来。
偶尔,我会给她写长长的信,将那些如今想来不值一提的烦恼一一倾诉。然后过很久很久,久到那些小小的烦恼已经想不起来的时候,会有一封她的字,躺在我的信箱里,拆开,里面是一些小卡片,或者一张照片。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温柔而柔软。那是我最自卑最懦弱的学生时代,而她美好得像一颗星星,远远地闪着光。更重要的是,她总会在信里,提醒我一些美好的事,比如她说:妹妹,我真喜欢你的名字,你不知道你有着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幸福圆满。再比如,她告诉我,当她看到我的信件时,总获得了某种温暖的力量,令她期待与我的每次对话。
这让我相信,原来我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她像姐姐,像闺蜜,也像个师长。她散发出来光芒,又用这份光芒,也为周遭的人笼罩上美好的色彩。我无比确定,再完美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是理所应当。
如今,我总在想,我们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总是源于过去发生的无数个小细节。它们当中只要有任何一个发生了偏差,我们都会沿着另一条轨迹走下去,变成另一种模样。
Chapter。02
但还好,我们都因为小小的相遇,而走到了今天。
那是一段自以为度日如年,却又被证实明明是飞逝而过的青春年岁。
中考结束,我进入普通的高中,选择文科,有着平平的成绩,平平的生活。唯一的乐趣,就是写很多很多的东西,信,日记,或者一些幼稚到如今恨不得全部烧毁的小说和歌词。
假借学地理知识为缘由,我买了很多地图和攻略类的旅行书。这是我独创的休闲方式,也是我的秘密。读书累的时候,我便会随便翻一页,想象自己从哆啦A梦的任意门穿梭到地球某一端的新世界,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我在想,哪怕能让我去一下和北京临近的天津,都好。北戴河也行呀。可我依然只能住在书本堆积的王国里。和无数个十来岁的女生一样,按部就班地念书,经历高考,走进大学。
生活里唯一发生的改变是,我和她见了面。
她穿着一件鲜亮的橙色毛衣,绕过广场的喷泉向我走来。我认出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语气开口。她比我轻松得多,一上来就拍拍我的头,说要带我去吃一家很好吃的泡芙。我看着她,紧张得一手汗,泡芙的奶油挤到衣服上,不敢被她发现,于是用手背拼命擦。
那一天,她请我吃茶餐厅,还带了一个小小的笔记本送给我。她戳柠檬红茶里的柠檬时微微发呆,皱起眉,我喊她,她却一下子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那年我十八岁,在为偷偷喜欢的男孩和别的女生聊天而烦恼。我完全不曾懂得那一刻她的疲惫与迷茫。没多久,她参加大学的毕业典礼后,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告诉我,她要离开北京,去深圳工作。
她给我寄来一张在海边拍下的照片,她蹲在沙滩上,手心里捧着一枚海星。信里她说,见到我的那段时间,她和相恋四年的男朋友站在了十字路口。硬着头皮往前走,还是退回原点各自启程,她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未来,未来会怎样呢?
那个问号,画得重重的。
信里,她洋洋洒洒,这是第一次告诉我她感情上的故事。他们一同离开家乡,考进北京的大学,可他们都忘了,没有人会停在原地,所以走向不同的方向,好像也并不算是个意外。
末了,她说:不知道未来,你会和怎样的人在一起呢?我只希望,他不会让我的妹妹哭,就好了。
信纸有湿了又干的痕迹。未来,我也不知道。
Chapter。03
后来我毕业,工作,不再和她通信。我们常常只是发几条短信,或者在对方的博客里留个言,远远关心与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