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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徐志摩书信 8(第1页)

第13章徐志摩·书信(8)

Empressofada

June23rd,1928

Darling:

Thisisthe8thdayonboardatoldyoumuchaboutwhatitfeelstobeonboardsuchabigshipastheEmpressofada。ThefactisweverymuchregrethavihisboatinsteadofoheDollar-lihisisaadaship,aBritisher,notAmerisequemosphereonboardispervadedwiththatBritishchillwhichismadedoublyworsebytheseachilloftheNorthernPaeahisissummertime?Yes,exthesightofhereandthebarelysurvivingwhiteflannelsandwhitevasshoesoextremelydiffiakeoutanytraer。Ehedrawingroomsasurprisedly)thegoodoftheradiatorsheartilyatwotothededyoufeelthegoodofdoverdheavyshawlsandthickteamshiprugstightlytuggedroundyoursides;lookattheseaaedwithimassesofsteelywaterhemmedinbyhazyhorizowithamistyfirmamentthatpromiseshersunlightnold-hueddyoumeahatthisissummer,themonthofJune?

&proposedastarplantouswhich,ifsuccess-fullycarriedoutwillbiaojointheHollywoodakeamilliongolddollarsoffortuofsaythreeyears'work。”-Hesayshekofhanthat。

注:全信译文如下:

亲爱的:

这是在船上的第八天,我还没来得及细述在加拿大女皇号这样的巨轮上的种种感想。其实我们颇为后悔没乘大莱公司的船。加拿大船通常是英式而非美式的,这艘就是这样。因此船上无处不散发着一种英国式的阴冷气,再加上北太平洋原有的冷空气,便更加不好受了。你不是告诉过我这边是夏日吗?没错,可除了难得一见的白色法兰绒上衣和白皮鞋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夏日的迹象。走进客舱就会感到有温和的暖气袭来,可上了甲板就要紧紧裹在帽子、大衣、厚围巾甚至毯子中才行。放眼海面,只见灰暗的海水延伸到雾蒙蒙的天际,上面的苍穹同样是浓云密布,不见一线的阳光或者彩云。这就是你说的盛夏的六月?

文伯刚给我们出了个去当明星的主意,如果真能实现,就是艺术和金钱的双丰收。“去好莱坞干它三年,挣上百万金元”——他说再没有主意比这个更妙了。

一九二八年六月二十三日

加拿大女皇号轮上

眉眉:

我说些笑话给你听:这一个礼拜每晚上,我都躲懒,穿上中国大褂不穿礼服,一样可以过去。昨晚上文伯说:这是星期六,咱们试试礼服吧。他早一个钟头就动手穿,我直躺着不动,以为要穿就穿,哪用着多少时候。但等到动手的时候,第一个难关就碰到了领子;我买的几个硬领尺寸都太小了些,这罪可就受大了,而且是笑话百出。因为你费了多大劲把它放进了一半,一不小心,它又out(注:意为“出来”)了!简直弄得手也酸了,胃也快翻了,领子还是扣不进去。没法想,只得还是穿了中国衣服出去。今天赶一个半钟点前就动手,左难右难,哭不是,笑不是的麻烦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把它扣上了。现在已经吃过饭,居然还不闹乱子,还没有out!这文明的麻烦真有些受不了。到美国我真想常穿中国衣,但又只有一件新做的可穿,我上次信要你替我去做,不知行不?

海行冷极了,我把全副行头都给套上,还觉得凉。天也阴凄凄的不放晴;在中国这几天正当黄梅,我们自从离开日本以来简直没有见过阳光,早晚都是这晦气脸的海和晦气脸的天。甲板上的风又受不了,只得常常躲在房间里。唯一的消遣是和文伯谈天。这有味!我们连着谈了几天了,谈不完的天。今天一开眼就——喔,不错,我一早做一个怪梦,什么Freddy(注:弗雷迪)叫陶太太拿一把根子闹着玩儿给打死了——一开眼就捡到了societyladies(注:意为“社会名媛”)的题目瞎谈,从唐瑛讲到“温大龙”(onedollar)(注:意为“一美元”),从郑毓秀讲到小黑牛。这讲完了,又讲有名的姑娘,什么爱之花、潘奴、雅秋、亚仙的胡扯了半天。这讲了,又谈当代的政客,又讲银行家、大少爷、学者,学者们的太太们,什么都谈到了。曼!天冷了,出外的人格外思家。昨天我想你极了,但提笔写又写不上多少话;今天我也真想你,难过得很,许是你也想我了。这黄梅时阴凄的天气谁不想念他的亲爱的?

你千万自己处处格外当心——为我。

文伯带来一箱女衣,你说是谁的?陈洁如你知道吗?蒋介石的太太,她和张静江的三小姐在纽约,我打开她箱子来看了,什么尺呀,粉线袋,百代公司唱词本儿、香水、衣服,什么都有。等到纽约见了她,再作详细报告。

今晚有电影,BillieDove(注:比利·达夫,好莱坞女演员)的,要去看了。

摩摩的亲吻

六月二十四日

六月二十五

明天我们船过子午线,得多一天。今天是二十五,明天本应二十六,但还是二十五;所以我们在船上的多一个礼拜一,要多活一天。不幸我们是要回来的,这捡来的一天还是要丢掉的。这道理你懂不懂?小孩子!我们船是向东北走的,所以愈来愈冷。这几天太太小姐们简直皮小氅都穿出来了。但过了明天,我们又转向东南,天气就一天暖似一天。到了Victoria(注:维多利亚港)就与上海相差不远了。美国东部纽约以南一定已经很热,穿这断命的外国衣服,我真有点怕,但怕也得挨。

船上吃饭睡足,精神养得好多,脸色也渐渐是样儿了。不比在上海时,人人都带些晦气色。身体好了,心神也宁静了。要不然我昨晚的信如何写得出?那你一看就觉得到这是两样了。上海的生活想想真是糟。陷在里面时,愈陷愈深;自己也觉不到这最危险,但你一跳出时,就知道生活是不应得这样的。

这两天船上稍为有点生气,前今两晚举行一种变相的赌博:赌的是船走的里数,信上说是说不明白的。但是ausweep(注:意为“扫**拍卖”)一种拍卖倒是有点趣味——赌博的趣味当然。我们输了几块钱。今天下午,我们赛马,有句老话是:船顶上跑马,意思是走投无路。但我们却真的在船上举行赛马了。我说给你听:地上铺一条划成六行二十格的毯子,拿六只马——木马当然,放在出发的一头,然后拿三个大色子掷在地上;如其掷出来是一二三,那第一第二第三三个马就各自跑上一格;如其接着掷三个一点,那第一只马就跳上了三步。这样谁先跑完二十格,就得香槟。买票每票是半元,随你买几票。票价所得的总数全归香槟,按票数分得,每票得若干。比如六马共卖一百张票,那就是五十元。香槟马假如是第一马,买的有十票,那每票就派着十元。今天一共举行三赛,两次普通,一次“跳浜”;我们赢得了两块钱,也算是好玩。

第二个六月二十五

今天可纪念的是晚上吃了一餐中国饭,一碗汤是鲍鱼鸡片,颇可口,另有广东咸鱼草菇球等四盆菜。我吃了一碗半饭,半瓶白酒,同船另有一对中国人:男姓李,女姓宋,订了婚的,是广东李济深的秘书;今晚一起吃饭,饭后又打两圈麻将。我因为多喝了酒,多吃了烟,颇不好受;头有些晕,赶快逃回房来睡下了。

今天我把古董给文伯看:他说这不行,外国人最讲考据,你非得把古董的历史原原本本地说明不可。他又说:三代铜器是不含金质的,字体也太整齐,不见得怎样古;这究是几时出土,经过谁的手,经过谁评定,这都得有。凡是有名的铜器在考古书上都可以查得的。这克炉是什么时代,什么×铸的,为什么叫“克”?我走得匆促,不曾详细问明,请瑞午给我从详(而且须有根据,要靠得住)即速来一个信,信面添上——“viaSeattle”(注:意为“经由西雅图”),可以快一个礼拜。还有那瓶子是明朝什么年代,怎样的来历,也要知道。汉玉我今天才打开看,怎么爸爸只给我些普通的。

我上次见过一些药铲什么好些的,一样都没有,颇有些失望,但我当然去尽力试卖。文伯说此事颇不易做,因为你第一得走门路,第二近年来美国人做冤大头也已经做出了头。近来很精明了,中国什么路货色什么行市,他们都知道。第二即使有了买主,介绍人的佣金一定不小,比如济远说在日本卖画,卖价五千,卖主真拿到手的不过三千,因为八大那张画他也没有敢卖,而且还有我们身份的关系,万一他们找出证据来说东西靠不住,我们要说大话,那很难为情。不过他倒是有这一路的熟人,且碰碰运气去看。竞武他们到了上海没有?我很挂念他们。要是来了,你可以不感寂寞,家下也有人照应了;如未到来信如何说法,我不另写信了;他们早晚到,你让他们看信就得。

我和文伯谈话,得益很多。他倒是在暗里最关切我们的一个朋友。他会出主意,你是知道的。但他这几年来单身人在银行界最近在政界怎样地做事,我也才完全知道,以后再讲给你听。他现在背着一身债,为要买一个清白,出去做事才立足得住。在一般人看来,他是一个大傻子;因为他放过明明不少可以发财的机会不要,这是他的品格,也显出他志不在小,也就是他够得上做我们朋友的地方。他倒很佩服娘,说她不但有能干而有思想,将来或许可以出来做做事。在船上是个极好反省的机会。我愈想愈觉得我俩有赶快(注:意为“觉醒”)的必要。上海这种疏松生活实在是要不得,我非得把你身体先治好,然后再定出一个规模来,另辟一个世界,做些旁人做不到的事业,也叫爸娘吐气。

我也到年纪了,再不能做大少爷,马虎过日,近来感受种种的烦恼,这都是生活不上正轨的缘故。曼,你果然爱我,你得想想我的一生,想想我俩共同的幸福;先求养好身体,再来做积极的事。一无事做是危险的,饱食暖衣无所用心,决不是好事。你这几个月身体如能见好,至少得赶紧认真学画和读些正书。要来就得认真,不能自哄自,我切实地希望你能听摩的话。你起居如何?早上何时起来?这第一要紧——生活革命的初步也。

摩亲吻你

曼:

不知怎的车老不走了,有人说前面碰了车;这可不是玩,在车上不比在船上,拘束得很,什么都不合式,虽则这车已是再好没有的了,我们单独占一个房间,另花七十美金,你说多贵!前昨的经过始终不曾说给你听,现在补说吧!Victoria这是有钱人休息的一个海岛,人口有六七万,天气最好,至热不过八十度,到冷不逾四十(注:此为华氏温度,约为摄氏度27度和4度),草帽、白鞋是看不见的。住家的房子有很好玩的,各种的颜色玲巧得很,花木哪儿都是,简直找不到一家无花草的人家。这一季尤其各色的绣球花,红白的月季,还有长条的黄花,紫的香草,连绵不断的全是花。空气本来就清,再加花香,妙不可言。街道的干净也不必说。我们坐车游玩时正九时,家家的主妇正铺了床,把被单到廊下来晒太阳。送牛奶的赶着空车过去,街上静得很;偶尔有一两个小孩在街心里玩,但最好的地方当然是海滨:近望海里,群岛罗列,白鸟飞翔,已是一种极闲适之景致;远望更佳,夏令配克高峰都是戴着雪帽的,在朝阳里煊耀:这使人尘俗之念,一时解化。我是个崇拜自然者,见此如何不倾倒!游罢去皇后旅馆小憩;这旅馆也大极了,花园尤佳,竟是个繁花世界,草地之可爱,更是中国所不可得见。

中午有本地广东人邀请吃面,到一北京楼,面食不见佳,却有一特点:女堂倌是也。她那神情你若见了,一定要笑,我说你听。

姑娘是琼州生长的女娃!

生来粗眉大眼刮刮叫的英雌相,

打扮得像一朵荷花透水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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