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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少爷坊ちゃん11(第3页)

“但是白天可以补眠吧?”

“午觉是睡了,可是不能出门,闷坏了。”

“想替天行道还真辛苦。要是这样还天网恢恢,疏而‘有’漏,可就白费工夫喽。”

“别担心,今晚他来定了!……喂,快看快看!”他压低了嗓门喊我,我不禁心头一惊。只见一个戴黑帽的男士抬着头经过了角屋的煤气灯,再次隐入了漆黑之中。不是红衬衫。我在心里暗叫一声可惜。时间流逝,账房的挂钟无情地敲鸣十点整的报时。今天晚上恐怕又等不到人了。

四周静了下来,花街柳巷的太鼓声格外清晰。月亮从温泉小镇的山后升起,把街面照得一片银白。忽然间,楼下传来了交谈声。我们不好探出窗外细看,没法确认来者何人,却可以从薄板斜齿木屐发出的声响判断出对方愈走愈近。我斜着看去,好不容易才望见两条人影往这里走来。

“眼中钉已经拔掉,总算可以放心了吧。”果真是陪酒郎的声音!“谁让他有勇无谋,哪里斗得过我呢。”这是红衬衫的声音!“那家伙和另一个蠢货还真像。说起那个蠢少爷,总爱打抱不平,其实还算讨人喜欢哪。”“他先是拒绝加薪,又后来又闹辞职,肯定脑筋不正常。”听到这里,我恨不得开窗从二楼跳下去,把他们狠揍一顿,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这把怒火。这两人嘻嘻哈哈,从煤气灯下走进了角屋。

“看到没?”

“看到没?”

“来啦!”

“终于来啦!”

“总算可以放心了。”

“陪酒郎这混账,竟敢叫我蠢少爷?”

“所谓的‘眼中钉’说的是我,把我当成啥啦?”我和豪猪必须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埋伏袭击,却丝毫没把握这两人什么时候会离开。豪猪下楼向旅舍的人打招呼,说是今天晚上可能有事得出去,请他们别锁上大门。现在回想起来,这家旅舍居然答应了这种要求。按理来说,即便拿我们当小偷看,也不足为奇。

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红衬衫给盼来了,眼下还得等他出来,实在煎熬。这节骨眼总不能睡觉,可老贴着窗纸上的洞监看又实在累人,心里七上八下的,这辈子我还没度过这般痛苦的时光。我提议干脆闯进角屋,当场来个活捉,但豪猪一番话打消了我的主意。他说,我们要是现在闯进去,人家会当我们是去闹事的,还没找着他们就会被抓住了;假如说明来意要求见面,不是佯称里头没这样的客官,就是把我们领去别的房间;纵使果真趁其不备,成功闯入,问题是里面有几十间客房,根本不晓得他们在哪一间,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守在这里苦苦等候了。既然豪猪如此分析,我也只得忍下来,就这么捱到了清晨五点。

一看到两条人影从角屋走了出来,我和豪猪立刻尾随在后。头班火车还没发车,他们势必得走回城里。走出温泉小镇后就是一片稻田,田里有一条约莫百米长的路,左右两旁均为杉树夹道,过了这一段路,映入眼帘的是四散分布的茅屋,循着路走就会来到一处土堤,再继续走下去就会回到城里了。只要离开温泉小镇,在哪里追上他们都无妨,不过我们认为在远离家户的杉树林道那边抓住他们为佳,于是遮遮掩掩地一路跟踪。一走出镇外,我们立刻发足狂奔,如疾风般追上了他们。两家伙吃了一惊,回过身探看是怎么回事,恰好被我们一把抓住了肩头斥令站住。陪酒郎一脸狼狈地想逃,我当即绕到前方拦住了去路。

“你贵为教务主任,为何去角屋过夜?”豪猪劈头就问。

“请问有哪一条校规载明教务主任不得住宿于角屋吗?”红衬衫的措辞依然客气,但面色有些发白了。

“你以前说过,学生的纪律应该由教师以身作则,就连到荞麦面馆和糯米丸子铺都有失身份。如此严谨的人,为什么会和艺伎一起在旅舍过夜呢?”

这时,陪酒郎想趁机溜,我立即挡在他面前大骂:“说,谁是蠢少爷?”

“不不不,绝不是说你,这是天大的误会!”他厚着脸皮狡辩。

直到此时,我才发觉自己攥着两边的袖筒。因为在追踪的过程中,生怕袖里的鸡蛋给碰碎了,双手始终紧紧抓住衣袖。我猛然伸进袖筒掏出两只蛋来,大喝一声,朝陪酒郎的脸使劲扔了过去,鸡蛋应声而裂,蛋黄黏呼呼地从鼻尖淌了下去。陪酒郎吓得魂飞魄散,“哇”地放声大叫,一屁股跌坐在地,还直嚷着“饶命呀”。我买这鸡蛋原是给自己吃的,摆进袖筒里也不是为了拿来扔人的,只因一时气急败坏,想都没想就丢出去了,直到目睹陪酒郎腿软摔下,才发现这一招奏了效,于是一边咆哮“你这混账!你这混账!”一边把剩余的六只蛋全朝他扔了过去,把陪酒郎砸得满脸黄糊。在我拼命扔蛋的时候,豪猪和红衬衫还在继续激辩。

“你凭什么说我带艺伎上旅舍留宿?”

“昨天傍晚,我亲眼看见那个和你相好的艺伎进了角屋,这样还想耍赖吗?”

“我何需狡辩?我是和吉川君两人一同去住宿的。艺伎傍晚有没有进去,根本与我无关!”

“闭嘴!”豪猪赏了红衬衫一拳,打得他踉跄了几步。

“你太野蛮了,居然动粗!不讲道理而诉诸暴力,简直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又怎样!”豪猪说着又挥了一拳。“像你这种恶人,就得打了才懂得学乖!”语毕又是一顿痛殴。与此同时,我也对着陪酒郎饱以老拳。最后,他们两个都蜷缩在树根旁无法动弹,只能眼睛直眨,连逃都没气力了。

“够了没?不够继续揍!”我们又抡起了拳头一阵猛打。红衬衫嚷着:“够了够了!”我问陪酒郎:“你呢?够了没?”陪酒郎赶紧回答:“当然够了!”

“你们两个都是恶人,我们这是替天行道。经过这次教训,往后可得安分过日。哪怕你们舌粲莲花把自己的劣行颠倒黑白,迟早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豪猪这番话讲完,两人都哑然以对。只怕这时他们连张开嘴都没办法了。

“我不躲不逃,今天五点以前都在码头边的那家港屋,不服气的话,找警察还是谁来都行!”我一听,也学着说:“我同样不躲不逃,和堀田在同一个地方等你们,想报警就去吧!”撂完了话,我们一同扬长而去。

我回到租处时还不到七点,一进房便开始整理行囊。房东婆婆讶异问我这是在做什么咿?我告诉房东婆婆,这就回东京把夫人接来,并且结了租金。办妥后,我立即搭火车去码头,再到港屋,豪猪正在二楼睡觉。我想赶快写辞呈,却不晓得该怎么写,于是只写了:“职因个人原因辞任并回返东京,请鉴查。”然后就邮寄给校长了。

轮船将于傍晚六点启航。豪猪和我都很疲累,倒在房里呼呼大睡,醒来一看,已是下午两点了。找来女侍问问警察来过没,答案是没有。“看来,红衬衫和陪酒郎都没敢报警呢!”我们两个说得捧腹大笑。

当天晚上,我和豪猪相偕离开了这块龌龊之地。随着船只远离海岸,我们的心情愈发快活。驶抵神户后,我们换搭直达火车前往东京,列车到达新桥车站的那一刻,顿感恍如隔世。我和豪猪当即告别了,迄今尚未有缘重逢。对了,忘记说阿清的事了。我回到东京后,连落脚处也没去找,拎着皮革提包就一路飞奔到了她的跟前:“阿清,我回来啦!”“哎呀,少爷,太好了!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呀!”阿清激动得泪眼婆娑,我也欢天喜地说道:“我再也不去乡下了,就在东京找个屋子和你一起住!”

后来经人介绍,我在东京的铁路公司谋得了技术员的差事,月薪二十五元,房租六元。这房子虽然没有玄关,阿清仍是心满意足。遗憾的是,今年二月她不幸染上肺炎死了。临走的前一天,她向我央求:“少爷,我死了以后,求求您把我葬进您的家祠,我会在墓里等着少爷以后来做伴。”

因此,阿清就葬在小日向的养源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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