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药圃的土还是湿的。
刘清平蹲在角落,指尖擦过一片发霉的草叶。
那张桑皮纸还揣在袖子里,没拆。
他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求救我儿”。
可现在,他自己也快站不住了。
脚步声从回廊传来。
不是一个人。
是整排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音,整齐,压着节奏。
他站起身,拍了拍袍角的泥。
门被推开时,署令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张院判、赵太医、孙太医。
五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份文书。
“刘医正。”署令开口,声音不高,“你昨夜又用沸水煮针?”
刘清平没答。
他知道这不是问话,是宣战。
署令把文书放在案上。
“这是联名状。”
“你所行之术,以火洗器,以线缝皮,伤天和,逆阴阳,非正道。”
“我等请奏朝廷,罢你医正之职,暂由本官代领署务。”
堂内静下来。
香炉里的烟还在飘,但没人动。
刘清平走过去,拿起那份联名状。
纸很新,墨很浓,名字排得整整齐齐。
他知道这些人早就串通好了。
等的就是他落单的时候。
他放下文书,抬头看着署令。
“你说我术不正?”
“事实俱在。”署令冷声道,“大理寺那个断臂匠人,是你拿活人试邪法!”
“他是断臂七日才来求诊。”刘清平说,“腐肉己生,高热不退。”
“你们的方法是等死。”
“我的方法是救人。”
张院判冷笑:“救人?你把人当牲口宰割!缝皮割肉,哪像是大夫干的事!”
赵太医跟着附和:“古来医者仁心,岂能如此血腥!”
刘清平看向他们,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最后停在孙太医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