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鉴看了不以为然,“二哥你在做什么?一个南蛮的将领而已!”
干阙说:“郑茅是个豪杰,我们厚葬了他吧。”
“一定要好好安葬,”妫樽说:“不,用金盘将郑茅的头颅送回寿春城内。”
妫鉴惊道:“大哥、二哥,你们都发癫了吗?”
少都符说:“让我和徐兄把郑公的头颅送回去吧。”
妫樽点头,“少先生送回去甚好。”
妫鉴说:“就这么放过少都符?我们怎么跟秃发腾交代?”
妫樽说:“区区寿春,不是我的目的。就因为你的一意孤行,我们失去了攻陷建康的机会。”
“我们把北府军一举拿下,全部坑杀,然后屠城,”妫鉴说,“天下的南蛮汉人知道我们揭抵羌族的手段,势必闻风而逃,拿下建康轻而易举。大哥、二哥,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吗?”
“之前我们在北方攻城略地,战无不胜,”干阙说,“那是因为这些汉人,还有最后的建康可去。如今我们的目的是攻占建康,就不能再用这种手段。”
妫鉴说:“为何不能?这些南蛮都聚集在建康,我们刚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妫樽摆摆手:“你别说了,你将虎符交与二弟,回洛阳去吧。”
妫鉴睁大了眼睛,“大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妫樽说:“少先生与徐先生已经答应劝降郑茅,可是你却把郑茅杀了,并轻辱郑茅的尸首。天下汉人看到你的作为,就断绝了归附大赵的心思。现在他们只有两条路走,要么抱着必死的心意,与我们奋力厮杀,要么万众一心,全部奔赴建康,坚守住他们最后的都城。你让他们再也没有避让的余地。大赵天下,半数以上仍旧是汉人,揭抵羌各族人数合起来,仍旧不足与汉人相提并论。现在到了如此境地,我们攻破建康,已经是无法可想的事情。你还不知错?”
“站住!”妫樽大喝,“来人,把他截下。”
禁卫把妫鉴拦住。
妫鉴回头看了看干阙,冷笑两声,掏出虎符,递到干阙的身前,“现在称了二哥的心意了吧。”
干阙犹豫。
妫樽声音威严:“干阙,你也要违抗军令?”
“不敢。”干阙接过虎符,对妫鉴说:“三弟,两军交战,不可违背主帅,你回洛阳吧。”
妫鉴听了,头也不回,走出王帐。
妫樽和干阙看着妫鉴离开。干阙面无表情。妫樽神情虽然平静,可是手臂上的布袍微微耸动,显然在压抑内心的愤怒。
少都符说:“陛下,我现在就去寿春,送还郑公的头颅,尽量说服寿春守军,也希望陛下放过不与大赵为敌的百姓。”
妫樽叹口气说:“少先生,我送你一句话。”
少都符用锦缎包裹了郑茅的头颅,“陛下有什么吩咐?”
妫樽说:“郑茅不死,少先生回去劝说,还有一线机会。现在郑茅已死,少先生有把握说服已经准备玉石俱焚的北府军吗?”
少都符毫不迟疑:“事在人为。”
“还有,”妫樽说,“少先生将郑茅的人头送回寿春,其实凶多吉少。你忘了寿春还有一干贪生怕死的百姓吗?”
“我知道,”少都符说,“可是我必须要去做。”
妫樽向少都符拱拱手,“我不能再提醒少先生更多了。”
徐无鬼走到少都符身边,“少兄,我们走吧。”
少都符摇头,“徐兄,此事,就由我一人来做,你留下。”
徐无鬼狐疑地看着少都符。少都符决绝说道:“我心意已决,徐兄不用再说。”
说完,抱着锦缎,萧索地走出帐外。
徐无鬼看着干阙,满脸不解。
干阙轻声对徐无鬼说:“少先生此去,必死无疑。”
徐无鬼急切说:“那我去劝他回来。”
“没用的。”妫樽告诉徐无鬼,“少先生心中,早就把自己当作了死人。一个决意赴死的人,怎么劝都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