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知佛说此科,正是说明为何作是念之所以然者。而佛于遣取相之际,忽然掉转头来,说此遣灭相一大科,又正是阐明前云无法发菩提之真实义者也。此科之关系重要也明矣。故顷言义甚曲折细致,当潜心领会也。凡说理到精深处,切须细辨。不然,势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走入邪道而不自知,危险之至。此学佛所以宜开圆解,而以亲近善知识为急务也。
“何以故”下,正明不应作是念之所以然。意若曰:前言无法发菩提者,是说不应存一念曰:此是无上菩提。以除其取著法相之病耳,何尝说断灭法相耶!故曰:“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于法不说断灭相。”夫前说无法发菩提时,己说得明明白白,曰: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但当生起度生本应尽之责,虽尽亦等于未尽之心。岂是说断灭诸法乎!后又言“若菩萨作是言,我应灭度无量众生,则不名菩萨”者,亦是说不可存一我能尽责之心。岂是说断灭诸法乎!“佛得菩提无少法可得”,是说虽得而不存有所得,亦非断灭诸法也。证法身,得菩提,必须福慧双修。以福慧双修,乃能悲智具足故也。何能言具足相绝对无关耶?乃竟如此误会,大谬大谬。当知世尊大慈,因上来极力遣相,惟恐颟顸者,未能深解,难免无此误会,故如是恳切告诫之耳。如是告诫者,非但为阐明无法发菩提之真实义,且意在开示学人,欲证平等法身诸法如义,必须尽歇狂心,一念不生而后可耳。何以故?动念便有分别执著故。故曰“莫作是念”也。由此言之,此中“菩提”字下,万不能著一“心”字,显然可见矣。
即如前半部,启口便说“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是说度尽众生,而不著相;非说一生不度,而为断灭相也。又说“于法应无所住,行于布施”,是说行布施时,不应住相;并非不行布施,而成断灭相也。所谓“应如是降伏”者,是执著与断灭两边皆要降伏,不是降伏一边。所谓“但应如所教住”者,即是两边降伏,两边不住。如是一无所住,自能得所应住。亦即是如所教住。故曰“若心有住,则为非住”也。所以世尊示同凡夫尘劳之相者,即是表示不执著具足相、三十二相,而又不断灭相也。是之谓一如,是之谓平等。所以是经有无边功德,而能信心不逆者,便为荷担如来,增福灭罪,当得菩提。而此义甚深,必须深解。否则非惊怖而狐疑,便颟顸而狂乱矣。
不但此也。前云“通达无我法”者,是不但应通达不取法相之理,且应通达不灭法相之理。何以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非法相,亦复即著我人众生寿者。必须于一切法相,既不取,又不灭,乃能证得平等一如之法性而无我,是真能通达者矣。故得此两大科,全经便融成一片,义蕴毕宣。所以下科即以“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圆满收束。
此明非一非异两大科文中,复有一极要之义。其义云何?所谓非常非断是也。明非一一科,是说非常,三十二相之应化身,随时显现,生灭非常也,因其非常,故与常住之性非一也;明非异一科,是说非断,具足相即是报得法身,故非断也,因其非断,故与常住之性非异也。虽然,此犹据随宜之义而说;若依究竟了义说之,法,报,应,三身,皆是非常非断。此两大科文中,明明曰如来,指法身说也。明明曰具足相,指报身说也。明明曰三十二相,指应身说也。夫三身并说,以明不应取相,不应灭相者。盖因其非常,故不应取也;因其非断,故不应灭也。可见经旨,明明是显三身非常非断之义,岂能漏而不说乎。此义亦般若要义,不可不明者也。何以故?非常非断之义明,非一非异之义可因而更明。非一非异之义若得洞明,然后见圆而知正也。然而其义甚不易明。诸大乘经论中,虽屡屡说之,而说得最详最透者,莫过于十卷《金光明经》。今当引而说之,想为诸君所愿闻也。
彼经曰:“依此法身,不可思议摩诃三昧,而得显现。依此法身,得现一切大智。是故二身,依于三昧,依于智慧,而得显现。”“摩诃”者,大也。“三昧”者,定也。大定对大智言。大智即大慧也。定慧从绝对之法身显现,故皆曰大。皆曰大者,明定慧之均等也。明定慧均等者,显寂照之同时也。定慧约修功言,寂照约性具言也。寂时照,照时寂,非言语心思所可及,所谓离名绝相。故曰“不可思议”。此句统贯大智。
彼经又曰:“如是法身三昧智慧,过一切相,不著于相,不可分别,非常非断,是名中道。”此明法身非常非断也。“法身三昧智慧”者,意显定慧圆足,便是法身。非此外别有法身。盖三昧智慧,即指法身言。不可误会法身、三昧、智慧是三件事。观前来所引彼经依于法身云云,可以了然矣。何以故?从来皆说报身应身,从法身现。而彼经云:二身依三昧智慧得现。足证三昧智慧,即是法身也。所以凡夫本性,但称佛性。有时则称在缠法身,在障法身。从无有单称法身者。正以其无有定慧,或虽有而不具足。既未证一真法界,未能寂照同时,何能称法身哉?然则既须定慧具足,方名法身,可见法身不外定慧具足矣。
“过一切相”下四句,明义精极。过者,超过。过一切相,犹言超乎相外。既曰“过一切相”矣,又曰“不著于相”,何耶?“过一切相”句,明其无相也。性体大而无外,亦复小而无内,超然于一切对待之表,故无相也。“不著于相”句,明其无不相也,因其无不相,乃有不著之可言也。盖性虽非相,而一切相皆从性现。虽从性现,而性仍超乎其外,故不著也。此二句互明其义。因其超然,所以不著。因其不著,故知超然也。合此两句之义,正所以显性相之非一也。何以故?性虽随缘现相,而仍超然不著故。此所谓“不著”,是言其法尔不著。何以见之?相皆生灭无常,而性之常住自若,不因其随缘现相,便为此生灭相所妨也。可知其本来不著矣。故性与相非一也。此两句,亦是说明法身与报应二身非一也。
“不可分别”句,所以显性相之非异也。亦即是说法身与报应二身非异。何故不可分别而非异耶?彼经自明其义曰:“虽有分别,体无分别。虽有三数,而非三体。”盖谓报应二身,只有相而无体,体惟法身而已。所以数虽有三,而体非三。相虽有别,体则无别。故不可分别之言,是约体说者。然亦是一语双关,因其时时现分别之相,乃有不可分别之可说。所以“不可分别”句,一面固显其体无有别,而一面却显其现相无休也。由是可知非一非异之界限矣。盖以性融相,则非异;性相对举,则非一也。
或问:从来说法身常住。因其常住,乃名法身。故说法身非断,其义易明。法身虽现报应等相,今云“非常”,亦是约相而说。然则何云法身非常耶?此义终难了然。答:所谓法身常住者,乃单约法身言也。然证得常住法身不生不灭之体已。若住于体,而不现相,则不能与众生接近,何以利益众生耶?故诸佛,诸大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故,恒现报身,及应化等身生灭之相,而不住著法身。就其有常住法身而不住言,故曰法身非常也。然虽不住,因其常在大定之中,故所现之相,尽管生灭炽然,而法身之常住自若。所谓“过一切相,不著于相”者,实由于此。故又曰法身非断也。当知法身非常,正所谓不住涅槃。法身非断,正所谓不住生死。两边不住,故曰是名中道。法身两边不住者,言其既不著于法身,亦不住著于报应等身也。此正寂照同时境界,非定慧功夫修到圆满均等,不能至此境界也。本经启口便令发大愿,修大行,除其我执者,因此。以我执未化,必分别执著;少有分别执著,便不能两边不住,又岂能定慧均等?则寂照同时境界,何能达乎!
彼经复曰:“化身者,恒转法轮,处处随缘,方便相续,不断绝故,是故说常。非是本故,具足大用不显现故,说为无常。”彼经译应身为化身,此明应身非常非断也。“是故说常”,犹言故说非断。以应身随缘,恒现不断,故说非断也。“无常”犹言非常。“非是本”者,言应身非本性之体也。报应等身,皆本性显现之相用,故非是本。用由本显,非由用显。报应二身已是用矣,不能更显用,故曰“具足大用不显现”。此句正明报应是相。相是生灭法,故说为非常也。
彼经又曰:“应身者,从无始来,相续不断,一切诸佛不共之法,能摄持故,众生无尽,用亦无尽,是故说常。非是本故,以具足用不显现故。说为无常。”此明报身非常非断也。彼经译报身为应身故。“不共之法”,如十力、四无畏等,惟诸佛有之。菩萨亦未具足,故曰“不共”。“摄持”有两义:此不共之法,为报身之智用,摄持于报身。一也。报身具此智用,遂能摄持众生。二也。故接曰“众生无尽,用亦无尽”。综合上所引之经义观之,非一非异,盖有三义。
法身体也,报应等身用也,故非一。若以体收用,则不可分别,故非异。此一义也。
而法身之非常,是常而非常。二身之非断,是断而非断。故法身之非常,乃二身之非断。此性相之所以非异也。法身之非断,是毕竟非断。二身之非常,是毕竟非常。故法身之非断,乃二身之非常。此性相之所以非一也。何以言之?法身之非常,是约相续现相说。经云“不可分别”者,明其相续现相,而体惟法身也。相续现相,故曰非常。体惟法身,故曰常而非常。法身之非断,是约常住本体说。经云“过一切相,不著于相”,正明其常住本体。因其常住本体,故虽现相而能超然不著也。常住本体,故曰非断。现相而复超然不著,故曰非断是毕竟非断。彼二身则不然。二身之非常,是约非是本体说。经云“非是本”故。既非本体,故曰非常是毕竟非常。故曰法身之非断,乃二身之非常,性相之所以非一也。何以故?一常住本体,一非是本体故。二身之非断,是约现相相续说。经云“相续不断”故。既显现相续,故曰非断。故曰法身之非常,乃二身之非断,性相之所以非异也。何以故?同是约现相相续说故。此非一非异之又一义也。
总之,说一有种种一,说异有种种异。且一之中有异,异之中有一。是故说一说异,非也。说不一不异,亦非。说一说异,是也。说不一不异,亦是。然则非可说,非不可说,执则皆非,不执则皆是耳。当如是见,当如是知。如是见者则为圆见,如是知者乃是正知。
或曰:由上所引经观之,可见报应二身,同是生灭相,同一非本。何故本经约应身明非一,约报身明非异耶?须知应化身之相续,是证法身后,方便随缘所现。且轮王亦有之。而法身性体,则常住不变。其为非一,最为显明。故约应化之三十二相,以明非一也。
若夫报身,是与法身同时成就。故本经曰“以具足相故得无上菩提”,正明其成就具足相,即是证得无上菩提也。当著眼“故”字。且如《金光明经》明报身之义曰:“应身者(即是报身)从无始来,相续不断。”“相续不断”句,报应所同,此明其与法身非一也。“从无始来”句,报身所独,即明其与法身非异也。当知法身可云无始,报身须无明尽后,乃始证得。今云“从无始来”,何耶?此义甚精,细剖方明。
盖报身有二种名,一曰自受用报身,一曰他受用报身。本经曰“具足相”,《金光明经》曰“相续不断”,曰“众生无尽,用亦无尽”,皆是约他受用边说。然必自受用之义明,他受用之义方明。
今先言自受用。自受用报身非他,即指自利之内证圆智而言,假名为身耳。此智固由修功而现,然实性体本具。若非本具,修亦不现。譬如钻水不能出火,煮砂何能成饭。然则性体无始,此智亦复无始矣。故自受用报身为无始也。
再约他受用言之。自受用,他受用,名虽有二,其实是一。盖约内证自利之圆智言,曰自受用;约现相利他之大用言,曰他受用耳。既曰圆智,必有大用。若无大用,何名圆智?一表一里,似若有二,然而表里合一,乃得身名,故名二而实一也。且智是性具,用亦何尝不是性具。故他受用报身,亦为无始也。综上诸义,报身与法身非异,其义显然。故约报身之具足相,以明非异也。若克实论之,即应化身亦可云无始。何以言之?应化身为修种种法,通达俗谛之事,功行圆满,得大自在,故能随众生意,现种种身。然何以通达俗谛之事乎?由于通达真谛之智故也。可见事摄于智矣。是故报身无始,应身亦复无始。然则何故独以应身明非一耶?报身与法身亲,应则较疏之故。何谓亲耶?他受用,为所现之相用,是表;自受用,为所具之智慧,是里。然相用之现,即现于智慧。而智慧之具,即具于理体。且理智一如,亦无能具所具之分,能现所现之别。故无论自他受用,实与理体冥合为一,故亲。亲故非异也。何谓疏耶?应化身虽亦具于理智,亦无能具所具,能现所现等分别。然专属外现之相,故疏。疏故非一也。
(壬)三,约不受福德结无我。
此科判中“约”字之意,盖谓一切皆无我,今不过约不受福德一法以明其义耳。如上来无圣无凡,非一非异之理,亦是法法皆然,但约度生及性相为言者,取其较易领会耳。“约”字,犹普通所说之“就”。内典舍就用约者,以就义肤浅,约义精深故也。盖约有约略义,明其姑举一事为例,未及一一详说。又约有约束义,若网有纲,提其纲,则全网就范,明其虽仅言此一事,而纲领已得,其余可以类推。又约有要约义,譬如契约,久要不忘,以显此所明义,极为契合,可以征信而无谬失。若用就字,三义皆无。曾有疑约字生僻,不如就字普通者,兹乘便一说之。
凡唐以前古德言句,后学未可轻议也。不约他事,独约不受福德言者,承上文来也。上文具足相,影含修福德。是明得无上果者,不废修福。此科紧承其义而阐明之曰:修福何可废,但须不受不著耳。并补足之曰:不可闻不废修福而又生贪著也。故得此科,上科之义,更周匝圆满。所谓文不接而意接也。
(壬)此科分二:(癸)初,结无我;次,明不著。
(癸)初,又二:(子)初,明无我功胜;次,明由其不受。
(子)初,又二:(丑)初,引事;次,较胜。
(丑)初,引事。
“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布施;
流通本作“持用布施”。柳书、慧本,无“持用”字。以七宝布施,已含有持用意在矣。
后半部校显经功,只一二处。然亦意不在校显,不过借作别用。(一)藉以作一段落。(二)藉以显明他义。如此中,既借布施福德,显成不受者之为得无我忍;复借无我功胜,结束前文所言菩萨应通达无我法之义耳。前半部中所以说无数宝施,乃至以无数命施,皆未称为菩萨,而此中独举菩萨为言,其必有深意可知。连下文读之,便可恍然,乃是互相影显之文也。盖此科虽仅言宝施,意则含有此人已知一切法无我,故称菩萨。但犹未成忍,故不及后菩萨耳。于何知之?试观下文云:“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
(丑)次,较胜。
“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前菩萨所得功德。
上文宝施菩萨,既影有知法无我意;此中得忍菩萨,亦影有宝施意。观下文“不受福德”,“所作福德”等句,则此菩萨之大作布施福德,显然可见矣。因其大作福德而不受,所以称其“得成于忍”也。不然,得忍与否从何知之?故此科与上科之文,其为互相影显,决无疑义。此义既明,便知经旨并非不重视福德,惟当不著不受而已。则此中“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两句,经旨亦实趋重于得忍。曾见数家注释,因未明了影显之义,遂将成忍句,看成带笔。因谓前菩萨但知修福,此菩萨则知法无我,故功德胜前,此修福所以不及修慧也云云,大失经旨矣。何以故?若是此意者,则前来切诫莫作不以修福德得菩提之念,何谓乎?(如于法不说断灭相一科所云。)谬甚谬甚。
一切法不外境、行、果。境者,五蕴、六根、六尘等是;行者,六度、万行等是;果者,住、行、向、地乃至无上菩提等是也。“无我”者,谓一切染净诸法,不外因果。因果即是缘生,缘生体空。故一切法中本无有我。当知所谓“我”者,非他,即众生无明不觉,于一切法中,妄生分别执著之见是也。而一切法性,本来空寂,那有此物?因其本无,故当除之也。“知一切法无我”之“知”,即是解也。谓领会得一切法性,本来空寂也。盖“一切法无我”五字,是理。“知”之一字,是智。“得成于忍”者,谓一切法性本来空寂无我之理,与其知之之智,已能冥合为一矣。“忍”者,忍可,契合无间之意,犹言合一也。理智合一,明其我执已化也。功行至此,是之谓“成”。云何而成?由于熏修,故曰“得成”。“得成”者,犹言熏修得有成就也,非精修功到,云何能成耶?故此两句,上句是解,下句是行。合而观之,是明此菩萨解行成就也。又复上句知是慧,下句忍是定。合之,便是定慧均等。因其定慧均等,所以解行成就也。所以所得功德,胜过前菩萨也。因前菩萨解、行、定、慧,其功行犹未能达于冥合为一,则是其知之之智,于一切法无我之理,尚未做到安安而不迁地位,故不及也。解行忍字之义,犹言安安不迁也。
(子)次,明由其不受。
“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
流通本,“须菩提”上有“何以故”句。柳书、慧本无之。此中本有一“故”字,已显释明上文之意,何需加“何以故”耶?曾见数家注解,谓此科是释上文功德胜前之故。大谬。上文已自说明,功德胜前,因其成忍矣,何须更释?当知此科是以不受之义,释明成忍之故者耳。夫成忍者,所谓证也。此科释之云:何以谓之证耶?不受是也。盖成忍之言,正是开示学人,功夫必须做到如此,方能无我。故须释明成忍之所以然。若功德胜前,原是带笔,何必特加解释。况前文已经说明耶?
云何“不受”?下科方明其义,今亦无妨说其要旨。所谓不受者,无他,广行布施六度,若无其事之谓。此非真能忘我者莫办。是其功行,已到炉火纯青之候,故曰得成也。“诸菩萨”,非实有所指,犹言一切菩萨。“以”者,因也。意谓,凡是菩萨,因其修福不受,方于无我成忍。此菩萨亦复如是不受,故曰成忍耳。上文言所得功德,此中言不受福德,正明其因不受故,所作福德,尽成无漏之功德也。
上引事文中,不曰以满无数世界之七宝布施,而必以等于河沙为言者,亦寓精义。盖明自不受者视之,如彼无数宝施,等于泥沙耳。其细已甚,何足道哉。此其所以能不受也。若视为甚多甚盛,便已心为境转矣。心有其境,名之曰受。今曰不受,正明其心空无境也。思之思之,此亦欲不受不著者之妙观也。
(癸)次,明不著。分二:(子)初,请明其义;次,释明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