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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义6(第2页)

第二次不坏假名,是说在离名字相离言说相之后,故约三十二相之名言,以明离相之真实义。意谓真如之性,离念境界,不可以名名,不可以言言,不可以相相。故应离名言相以自证。然所谓“离名言相”者,谓应知性非名言之所及,非谓无名、无言、无相也。但于名言之假相,心不取著,便是离矣,便见性矣。如来之应化身,不明明有三十二相之名言乎?而此相实如来之所显现。故于相不著,即见如来。知得应化身三十二相之名言,应如何离,则知一切法相之名言,应如何离矣。此第二次问答所明之义也。

此次初问“佛可以具足色身见不?”次问“如来可以具足诸相见不?”或曰“佛”,或曰“如来”,皆具精义。且初问只应言佛,次问只应言如来,不可移易。何以故?当知佛为果德之称,具足色身,则为果报之身。故说具足色身,应说佛名,以显此身,正是证果成佛者报得之身也。如来为性德之称,具足诸相,为性德圆明显现之相。故说具足诸相,应说如来名,以显此相,正是证真如性者显成之相也。故前之佛与具足色身同说者,所以明因果非虚;次之如来与具足诸相同说者,所以明性相一如。

我前屡言罗什大师之译此经,一字不滥下,字字皆含精义,字字不可忽略。观此数科,益足证明。然则此身既是佛果之报身,为何不应以此身见乎?当知佛可以色身见,佛性何可以色身见耶?见佛当见佛性,岂但见佛身而已耶。故不曰佛不应以色身见,而曰如来不应以色身见者,为此。佛可以色身见不之问,正是探验见地如何。盖问能知见法身佛乎?抑仅知见色身佛乎?

具足诸相,既为性德圆现,为何不应以诸相见乎?当知性相虽一如,然言相则非性,所谓圆融中有行布,不可儱侗颟顸也。故若泯相而观性,则既无相之观念,何尝不可见性?若执相以见性,则但有相之观念,性又何可得见?故不曰如来不可以具足诸相见,而曰如来不应以具足诸相见者,为此。而如来可以具足诸相见不之问,亦是探验见地如何。盖性相虽不一而实不异,虽不异而实不一。能于性相,深知义趣,而大开圆见,不执一,不执异乎?

又复此次两问之辞,与前两次问辞大不同,故明义遂大不同。盖前两次问辞,是问可以身相或三十二相见如来不,皆是约见者边说,即是约因位说。此中两番问辞,是问佛如来可以具足色身诸相见不,是约佛如来边说,即是约果位说也。故当约果位以明义。云何明耶?当知佛之证果,亦由缘起,何况色身。如来性光,照而常寂,那有诸相,故皆曰“即非”也。即复当知,既因圆而果满,遂有具足色身。虽照寂而寂照,不无具足诸相,故皆曰“是名”焉。即非者,显其是即假之空也。是名者,显其是即空之假也。岂止二边不著,而且二边俱融矣。此之谓圆中。通达无我法之菩萨,应如是知也。

不但此也。当知诸相圆满,为性德圆明之显现,岂可执谓离诸相外,别有法身乎?故曰“是名”。然亦岂可执缘生之诸相,便是法身?故曰“即非”。然则尚不应执如来现起之诸相,以见如来。则执一切缘起之法相者,其不能见如来也,明矣。其皆不应执也,亦可知矣。当知具足色身,乃究竟觉果之胜报,岂可执谓离色身外,别有佛性耶?故曰“是名”。然亦岂可执缘起之色身,即为佛性?故曰“即非”。然则尚不应执庄严报身,见清净法身。则执缘起之五蕴苦报身者,其不能见自性法身也,又明矣。其更不应执也,愈可知矣。

总之,言是名,令其不可执异也;言即非,令其不可执一也。不执一异,是为圆见。见圆则知亦正。知正则见亦圆。若知一切法莫非缘生,则见一切法不一不异矣。见其不异而不妨不一,故本一如也,而缘生诸法;见其不一而不碍不异,故虽诸法也,而皆是一如。当如是通达也。

上言福德,凡属善果,无论大小,皆福德也。此言胜报身,乃福德中最大最胜者。然无论大小胜劣,皆是约果明义。约果明义者,明其莫非缘生也。佛说缘生之要义,兹更概括为三种言之,层层深进。(一)令知世出世法,一切皆空,惟因果不空。何以故?皆缘生法故。所以因果可畏。所以要修胜因,克胜果(克者,克期取证之意)。(二)既一切皆空,而因果不空,故一切法即空即假。以即假故,所以因必有果,因胜果必胜。以即空故,所以因果虽胜,亦行所无事。此之谓深明因果。(三)佛说一切法缘生者,意在明其本不生也。若二六时中,世法亦随缘做,出世法正随缘起,却一眼觑向一切法本不生处看之,亦不自以为能看。但于世出世法,正随缘时,正如是看。正看时,正如是随缘,可许他是一个伶俐汉。内而三际心,归之不可得。外而一切法,归之本不生。我法有藏身处么?真乃一了百了,天下太平。本师教我们这些抄直路的法门。我们要一担担起,力奔前程。不见道,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若仍旧拖泥带水,一步三摇,虽日日看经闻法,晓得些理路,有何益处?要防他所知障生,比烦恼障更坏也。开快步,走。

(辰)次,约法施明体空。分三:(巳)初,明无法可说;次,明闻者性空;三,明无法可得。

于福德胜报之后,接说法施一大科,正以显示一切法皆是缘生也。盖必有布施六度之因缘,乃能发生福德胜报之事相。故福德胜报,是约果说,即是约所生之法说。此法施一科,则是约因说也。约因说者,欲以显示缘生无穷,因果无尽之义也。何以言之?当知一言布施,便有三方面:一布施者,二受布施者,三所施之物也。故此法施一大科,即开为三科。初明无法可说一科,约布施者说也。次明闻者性空一科,约受布施者说也。三明无法可得一科,约所施之物说也。佛所说法,皆是说其所证。故无法可得,是约所施之法说也。而就布施者言,云何知行此施,又云何能行此施,其因缘至不一矣。又就受施者言,何以成众生,又何以能闻法,其因缘亦复甚多。再就所施言,此物云何生,复云何得,因缘复有种种。约此三方面之因缘,已千差万别,说之无尽。何况三方面,倘不聚会于一时一处,仍无此一法施之事发生也。云何而得聚会耶?又非缘不可矣。由此可知,一切事莫非因缘所生者。

不但此也。既有此一法施之缘,又将发生种种之果。果复成因,因又成果。果因因果,自此以往,千差万别,永永无尽。可见世出世间种种事相,所谓诸法者,更无他物,只是不断之因果果因,于众生心目间显现变幻而已。众生不知深观其趣,遂为此相所迷,指而名之曰:此某法,此某法。殊不知指之为因,却是前因之果。名之曰果,实乃后果之因。所谓因法果法,其本身无一固定者也。既不固定,便非实在,岂止刹那之间,皆成陈迹而已。然则苦苦分别,牢牢执著,某法定某法,岂非痴乎?不但认事相为实有者,痴也,若认事相为实无,亦何尝非痴?何以故?一切法不过因因果果,次第演变,眩人心目。初不能刹那停住也。乃执为有实,自生缠缚,不得自在,其为痴绝,固不待言。然而法虽非实,却是自无始来,遇缘即起,因果果因,刹那相续,曾不断绝。乃一味执空,不知随顺缘生之理,托殊胜因缘,获殊胜果证。遂致既不能证本非缘生之性,超然于一切缘生法之外,以自解缠缚之苦,得自在之乐;更不能利用缘生事理,随机感缘,示种种法,以拔众生之苦,予众生以乐。其不能超出者,势必堕落。何以故?恶取空故。(因不执实有,并因果亦不相信者,谓之恶取空。明其势必造恶也。)纵不恶取空,但偏于空者,虽能超出缘生,而不能利用缘生,则沉空滞寂,成自了汉。(此类但修小因证小果,不知托殊胜因缘,获殊胜果证。故虽能超出,自证本具之性,而不能利用随缘以度众生。如二乘是也。)故世尊呵之曰:焦芽败种,堕无为坑。此两种执空之病,虽苦乐不同,升沉迥别,然无智慧则一。

佛说此科,意在使人洞知缘生事理,以免执有执空之病。而令发菩提心修菩萨行者,当通达即空即假即假即空之缘生法,而广为布施,俾自他随顺此理,空有不执,既超以象外,复得其环中,便成悲智具足之菩萨矣。何以故?不执有,则人我空。不执空,则法我空。我、法双空,便是洞彻三空之般若正智,便证空有同时之般若理体,成佛且不难,岂第成菩萨而已乎!故曰:若菩萨通达无我法者,如来说名真是菩萨。

如上所说,可知布施者、受施者、布施物之三方面,既皆因缘生法,则皆当体是空。故名为三轮体空。喻三方面为轮者,因轮之为物,回转不停。又他物为轮所辗,便破坏无存。以喻因果果因,更迭演变,曾无休息。且以喻财施破悭贪,无畏施破苦恼,法施则能开正智、破三障也。上来所说,皆本科要旨。先为说明,入文较易领会。

(巳)初,明无法可说。分二:(午)初,对机则说;次,本无可说。

(午)初,又二:(未)初,示说法无念;次,释有念即执。

(未)初,示说法无念。

“须菩提!汝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莫作是念。

此下数科,理趣幽深。言其深而且隐,不易见得。且正面是明如来说法之义,而骨里却是教菩萨应如何离念,所谓言在此而意在彼也。兹先将正面之义,分层说明,再说其言中之旨。

上一“念”字,约如来边说,观文可知。“莫作是念”之“念”,则是约长老边说,谓汝不应作是念也。此“念”字,蹑上文“谓”字来。谓者,言说也。作是言,由于作是念,故以“莫作是念”诫之。作是言念,其过何在?在作念、我当四字也。而作是言念,便是谤佛。故诫以莫作如是言念。此何理耶?下文“何以故”下,正明其故。当于下文详之。

(未)次,释有念即执。

“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

“何以故”者,问何故不应作是言念。“有所说法”者,谓心中存有所说之法,即作念我当之意。一说此言,其罪甚大,必堕无间。何以故?即为谤佛故。此所以不应作是念,作是言也。何以即为谤佛耶?经文似未明言,其实已暗示在“如来”二字之中矣。圆证本性,方称“如来”。空寂性中,那得有念?那复有我?凡作念我当如何如何,惟妄想未寂,我执未空之凡夫则然。乃谓如来如是,是视如来同凡夫矣,非谤而何?当知说法是报化佛,并非法身如来。然必证得法身,方成报化身。故报化身与法身,虽不一而不异。故法身无念无说,报化身虽有说而实无念。经文特举“如来”为言者,意在显此,以示切不可疑佛有说法之念。一有此疑,无异疑佛性不空寂,未证法身矣。亦即无异谓并未成佛矣。故曰“即为谤佛”也。

又复佛之说法,无非对机。机者,机缘。对机之言,正明说法亦是缘生。缘生体空,故法本无法。如来已证体空,故说即无说。岂得谓有所说法耶?佛何以能不起念随缘说法?前所谓修因时悲愿熏习之力是也。此理,十卷《金光明经》说之最为详明,不可不知。兹引而说之。经曰:“佛无是念,我今演说十二分教,利益有情。”“十二分教”,谓三藏。详开三藏为十二部分也。此言佛说经律论三藏,利益众生,初不作念我当如是也。经又曰:“然由往昔慈善根力,于彼有情,随其根性、意乐、胜解,不起分别,任运济度,示教利喜,尽未来际,无有穷尽。”此言虽不起念我当说法度众,然能随彼众生根性、意之所乐、所解者而说之。且虽如是善应机缘,尽未来际,开示教化,利益一切,皆令欢喜,说法无尽,然亦并无分别机缘之念,乃是不起分别而自然合度,所谓任运是也。何故能如此耶?由于往昔在因地时,悲愿具足,深观缘生,熏习成种(善根也)之力使然耳。然修因时,一面观缘生之假有,一面复应观本具之真空。(本经开正知中,先说心行叵得,即是令观真空。次说诸法缘生,乃是令观假有。)若不证得真空之性,虽悲愿具足,深观缘生,亦不能随缘现起也。故经又曰:“依法如如,依如如智,能于自他利益之事,而得自在成就。依法如如,依如如智,而说种种佛法,乃至声闻法。”此言证性而后二智成就。依此二智,一切自他两利之事,皆得自在成就。不但能自在说种种法而已。不必起念分别自然而成,是为自在。“法如如”者,“法”谓法性,“如”谓真如,次“如”字谓一如也。盖言与法性真如而一如。此根本智之异名也。“如如智”者,初“如”字一如也,次“如”字谓真如,“智”谓根本智。盖言与真如根本智一如。即后得智之异名也。

根本智即是性体,后得智乃为性用。得体而后起用,故他经译为“后得智”。对后得而明根本,故亦名之曰“智”。其实只是性体。故本经译为“法如如”而不曰“智”。各有取义,皆无不可。盖根本智言其照真,后得智言其照俗。照真则惟一空寂之性光,不谓之智可也。然既性光朗照,谓之曰智,亦何不可?照俗则鉴别千差万别之事相,称之曰智固宜;然虽曰鉴别,并非起念分别也,故曰如如智耳。经又以喻显其理曰:“譬如无量无边水镜,依于光故,空影得现种种异相,空者即是无相。”水、镜皆喻性。“水”喻清净,“镜”喻圆满。“无量无边”,喻性之遍虚空周法界也。“光”喻二智,智乃光明义故。“空”喻性体空寂。“影”喻妄念。“异相”喻差别事相。“无相”喻无念。“空者即是无相”句,正明空影之义,且明虽现种种相,其中仍然无相,故谓之空。总谓水镜无尘而发光,依于此光,故能于空无尘中现种种相。佛性亦然,无念空寂,则智光圆遍。依此智光,故空寂无念中,而得种种之事自在成就。可见自在成就,正由无念空寂而现智光。

今谓如来作念我当说法,便同凡夫,岂是如来?既不空寂,又岂能说法自在?正所谓以轮回见,测圆觉海,无有是处。当知说法如谷响,谓如空谷传声,有感斯应,初无容心也。又如桴鼓之相应,大扣大鸣,小扣小鸣,适如其分,自然而然者也。佛之说法,如是如是。此所以不应作此言念也。然则何故作此言念乎?世尊推原其故曰:无他,不能解我所说故耳。

或曰:前来世尊曾以“如来有所说法不”为问,长老明明答曰“如来无所说”矣,何以此中,规诫长老不应作“如来有所说法”之言念,且曰不解所说。不知所不解者果何说耶?当知长老是当机,对长老言,意在规诫大众耳。观初曰“汝勿谓”,继曰“若人言”,何尝克指长老乎?所谓不解者,若约本经言,盖防闻前来无有定法如来可说,及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诸说,未能圆解,则于如来无所说之言,势必错会。其他诸说,亦必不能贯通矣。将谓菩萨尚应利众行施,何况乎佛?佛之出世,原为说法利生者也。且今正炽然说此金刚般若,则如来无所说之言,盖谓说了便休,不留一丝痕迹之意。前不云乎?无有定法如来可说,可知但无定法可说耳,岂一无所说?说了,无所说耳。正说时,岂能无所说?有所说法,虽非无念,然他念皆可离。说法之念若离,何以度众生耶?不度众生,又何以称佛耶?此其所以公然言曰: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而不知其为谤佛也。凡夫见解,往往如此。殊不知正与佛法相反。由此可见,解之关系大矣哉。因不解故,邪知邪见,既怀疑念而自误矣。又作此言,以破坏他人信心,误法误人。所以谤佛,罪至堕无间也。何以知其不解者在此?观下文所说,正是对其不解处痛下针砭,令其开解者,故知之也。

(午)次,本无可说。

“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无法可说”,意显本无可说也。何以本无可说?以本来无法故。既本无法,那有可说,故曰“无法可说”也。何以故?一切法莫非缘生故。前云“无有定法如来可说”,正明其本来无法,但由缘会,假现幻相,故无有定。乃不知向缘生上彻底了解,生出种种误会,谬矣。

法是缘生,说亦缘生,说法者亦是缘生。既曰缘生,非无法也,非无说也,非无说法者也。然而缘生无性,当体是空,故虽俨然有说法者,正当炽然而说,显然有法之时,即复了不可得。此之谓无所说。言其说即无说也。若以为有所说,是不知其为缘生,而执以为实矣。解得缘生之义,便知法本无法,故说即无说。即说法者亦是即空即假,即假即空,决不致妄作言念,罪同谤佛。凡夫所以妄作言念者,其根本错误,无非以为既有说法者,必有所说法;若无所说法,便无说法者。如来应世,原为说法度众,非明明有说法者乎?故妄曰如来有所说法。是全不解三身之义,误认法身说法矣。(法身无说,报化身方有说。)即复以为既然说法,必有说法念。若无说法念,何以说法?故妄言曰:如来作念,我当有所说法。是又全不解因无念空寂,方能说法之义也。故文中不但曰“无法可说”,而曰“说法者无法可说”。两句合言之,正所以破其凡情。何以故?既是说法者无法可说,其不能执为说法者明矣。尚且无法可说,那有说法之念乎?然而明明有说法者,明明有法可说,何耶?殊不知“是名说法”耳。“名”者,假名也。当知因是假名说法,所以虽名说法者,无妨无法可说;虽无法可说,无妨名为说法者。又复当知假名说法者,所以无法可说;正因无法可说,乃有说法及说法者之假名。(因空无念,乃成二智,能说种种佛法。如前所引《金光明经》。)若解得此义,疑念妄言,可不作矣。谤佛之罪,亦可免矣。前云本经“是名”句,皆当作假名会,不可坐实。观上来“是名为心”句,当可洞然。而此处“是名说法”句,更足证明。盖若坐实说之曰“此之谓说法”,则是有所说法矣。一句如是,句句皆然,断不能坐实说煞也。

以上正面之义已竟。当知此开佛知见一大科,皆是说以令发觉者通达其理而除我见者。故此中“莫作是念”之言,是规诫菩萨不应起念,勿谓如来作念“我当”云云,是明说法尚不应有念,何况其他。且令观照真如之性,本无有念。即复观照诸法如义,空有圆融也。曰即为谤佛不解所说者,是明苟或起念,便违佛旨。苟谓佛有所说之法,岂非法性未净?总之,不一不异之义未明,虽闻佛法,必难领解。势必执有疑空,执空疑有,误法误人,造罪不知。故学佛第一要事,在于见圆知正,所谓开解是也。故复开示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之义,令其领会通达。若知得佛所说法,法本无法,则知一切法莫不如是。

此下说明(巳)次明闻者性空一科加入之意。

此科经文,本为罗什大师译本所无。乃后人据魏译加入者。最初加入为唐时窥基师,然众未景从也。其一唱众和,遂成定本,则自南唐道颙师石刻始。或曰唐穆宗长庆二年奉敕所加者,非也。柳公权书写此经,在长庆四年。柳为朝臣,既先两年敕加,何柳书中无之?宋长水《刊定记》云:“今见近本有此一段。”此语足为南唐始加之证。宋初距南唐时近,故曰近本也。加入何意?以《无著论》、《弥勒颂》皆有此义故。然谓秦译漏脱三轮体空之义,似未尽然。盖前文已有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如来说一切诸相,即是非相;又说一切众生,则非众生一段。秦译或以诸相非相中摄有能施所施之相,合之众生非众生,足显三轮体空矣,故此处略去众生一段,别显能所双亡之义耳。盖上言“说法者无法可说”,是明能说者空;下言“无法可得”,是明所说者空。修功至极处,必应能所皆空,方能性光独耀,迥脱根尘。此义即《心经》所说“无智亦无得”也。秦译盖有意略去,以显进修之极功,决非脱漏。秦译字字不苟,何独于此义漏之?虽然,有此一科,义更圆满。秦译略去,不免千密一疏。故此番校本,一切皆依唐人写经,独于此科依道颙石刻者,意在于此。兹当详说其应加之故。

清初达天师作《新眼疏》,分经文为信解行证四大科者,以经文明明具有此义故也。如生信科中,长者郑重请问,“颇有众生生实信不?”佛亦郑重答曰:“有持戒修福者,能生信心。”而科尾复结之曰:“佛及无上菩提法,皆从此经出。”言“从此经出”者,指示学人当从此经入也。信为入道之门,故于本科之末,结显此意。

开解一科,广谈果行以明因心。长老自陈深解义趣,正示人当如是深解也。佛复详为印阐而结之曰:“当知经义果报,皆不可思议。”“当知”者,当解也。所以结深解之义也。

此进修一科,先明发心无法,继令开佛知见。而佛见,则是不执一异。佛知,则是三际心不可得,一切法本无生。而归结处复明言曰:“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则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且曰:“善法即非善法。”其指示学人应通达内心外境,即有即空,不执一异,无我无法,以为唯一之修功,意更显明。盖必修无我无法之因,方证平等法界之果也。

当知《华严经》,是以信、解、行、证,显示圆融无碍之入道次第。彼经为佛初成道时,加被诸大菩萨,共说如来自证境界。其境界正是诸法一如,一切皆是。(不自说者,显示法身无说也。)此《金刚般若》,是为不断佛种而说,故一依《华严》信、解、行、证入道次第说之,俾闻者亦依此圆融次第而入道,以示衣钵相传,灯灯无尽之意。《新眼疏》将此眼目标出,此其所以妙也。夫信、解、行、证,为入道之阶,固已;然“信”字尤要。成始成终,唯一信心而已,岂止信为入道之门已哉!《华严经》曰:“信为道源功德母,长养一切诸善根。”一切善根赖其长养,故事事法法不能离却“信”字。即如本经,明明曰“信心清净则生实相”,足见一个“信”字,贯彻到底。是故佛既开示如何而信、如何而解、如何而修、如何而证,闻者便当一一生信仰心,亦如是信、亦如是解、亦如是修、亦如是证。不然,便如数他家宝,自无半钱分也。

试观生信科中,既说持戒修福能生信心,以此为实,以答长老之问矣,复曰:“一念生净信者,得无量福德。”此正鼓舞闻能生信心之说者,便当起信以持戒修福,庶几能生实信净信耳。开解文中,于深解义趣后,说信尤多。如曰“信心清净则生实相”,“信解受持第一希有”,“信心不逆其福胜彼”,“心则狂乱狐疑不信”。如是反覆言之者,皆以显示深解之要也。亦即所以点醒学人,当于开解科中所明之义,生起信心,亦求开如是之深解也。开解即是明理。理明而后信真修实,乃有证入之可期,否则盲信盲修,枉用功夫矣。所以此科说信最多。第四成证文中,亦有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之言,以示如来平等法界,本非凡夫意想所及,断不能用凡情测度。惟当笃信,方能随顺得入耳。由是观之,信解证三大科中,既皆特特标显“信”字,以为眼目,进修一科,不应独缺。乃秦译独于此科无一“信”字。故应引魏译此科之言信者(魏译除此科外。亦别无“信”字),补入秦译,以作点醒学人之眼目。使知凡此科开示之进修法门,皆当深信,依之而行。不但此也,前文诸相非相,众生非众生,虽足显三轮体空,然此中兼言是名,既显即空,复显即假,义更完备。故虽有前文,亦不嫌复。盖前文但言“即非”者,所以明布施应不住相;此文兼言“是名”者,所以明法施与众生,皆缘生法,即空即假,应不住相而施,即假即空,应施而不住相,故不复也。又复诸法缘生之义,如但有福德、胜报两科,而不约布施明义,是只有约果之说,而无约因之说,义亦少有未足。且约三轮体空明义,便摄有能所双亡义在。盖能施人,与所施法,固为能所对待。而法施之人,与闻法之众生,亦为能所对待。故说三轮体空,与能所双亡之义,初不相妨。若但明能所双亡,却不摄三轮体空也。故于此科,独不依原本而加入之者,意在于此。

(午)初,请问。

尔时,慧命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于未来世,闻说是法,生信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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