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也跟着叹了口气:“没有就算了,不要说你,我也只见过一只狐狸精。”
韩子浩又去摸钱包:“那就只能祝道长你早日如愿了。”
“……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要找狐狸精吗?”
“不好奇。”韩子浩道,“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还想多活几十年,不打算探听不该知道的东西。”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遇到过狐狸精,还要找别的狐狸精?”
韩子浩望着对方,终于是叹气认输:“道长,今晚承蒙你救我一命,无以为报,既然你非常想说出来的样子,小生我就洗耳恭听吧。”
“既然公子你这样要求,那我就说一说。”楚恒清了清嗓子,“话说五百年前……”
“等一下,要从五百年前说起?!”
“凡事总要有前因后果,不说五百年前就很难说清楚……放心吧,这只是一个开头,五百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当年佛祖是不是对那只猴子也这么说?”
“总而言之……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那时候大宁朝还未立国,前朝往事如今说起来跟假的也差不多:妖魔精怪遍地走,法师仙长满天飞。
那正是天地间灵气充盈的时代,不管人修妖修还是鬼修,法子对了就能得道升天。但灵气大潮千年一涨千年一落,五百年前也就是人间修道者的最后辉煌时期,随着天地灵气随后的日渐干涸,修道人的日子便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往日得心应手的法术威力越来越小,能起死回生活白骨的灵药效力越来越少,又过得百年,世间众生终于是绝了升天得道的机缘。
苦修数十年,最后仍与普通人无异,终是化为一捧黄土,这修行还有什么吸引力?
道门断绝,也就成了理所当然之事。
到得今日,人间的真修行者已是屈指可数,能用自身功力放一团指甲盖大小的三味真火,那得算大能耐了!
“虽说我的师门五百年前也算得上十大修行门派之一,但现在这十大门派也只剩了三家——还得把我这家加上——所以那女鬼也没说错啦,这世间现在基本算是没有修道人了。”楚恒叹道,“倒是这些精魅魍魉,靠着吸食生人神魂,走偏门还活得滋润!”
韩子浩咳了一声:“道长,我没记错的话……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们师门前几年还有人飞升?”
这话一说出口,他顿时觉得周围空气冷了几分,连柴火堆都要熄了一般。
楚恒望着眼前跳动的火苗,臭着脸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从牙缝里龇出一句话:“所以我最讨厌狐狸精了!”
“和狐狸精有什么关系?”
楚恒翻起白眼:“那要从三年前说起……”
“你这个时间跳跃有点快啊。”
“那我从二十年前讲起?”
“有本质区别吗!”
区别还是有的。
至少二十年前的楚恒还是个只会哇哇哭的弃婴,被老道士黄鹤捡回了师门,然后他们作为灵文门最后两个传人在山里苦修,想要从藏经库那传承千年的典籍中找到打破困境的办法。
而在三年前,师徒二人相依为命的生活模式终于被打破了。
那一天,楚恒刚在山下小镇做完一场法事,用酬金换了一袋米和少许油盐酱醋,慢悠悠地返回山门。
一进灵文门那座破道观的大门就感觉不对劲。
师傅黄鹤不在道观内——凭着共同生活十七年的经验,楚恒马上确定了这一点。老头子不是闭死关,平日一个月里也有两三次会出去与道友聚一聚的,按理说楚恒下山十几天,黄鹤趁机去串门也不算意外,但不知道为什么,楚恒就是感觉这一次不一样。
黄鹤显然没打算瞒着徒弟,很快楚恒就在后院看到了案发现场——一个打开了顶盖的鼎炉就放在院子中央,热气已尽,里面空空如也。
这座药鼎楚恒自然是识得的,打从七年前起,他和师傅便在用这药鼎实验飞升的仙丹——没错,在藏经库的最深处,他们真的发掘到了一份古书,上面记载了炼制白日飞升的丹方,而和其他丹方最大不同的一点就在于,这张丹方上的材料和炼制方法,在这灵气枯涸的时代也依然可行!
自那以后,师徒二人便奔波各地,收集材料,算一算如今也差不多了,本来打算下个月便择一吉日开炉炼丹的……
但眼下这算怎么回事?
楚恒满心疑惑地左顾右盼,终于在院子角落里看到一根卷轴,顿时整颗心都紧了一紧。
这卷轴是灵文门传承数百年的宝物“留影符”,可以保存一段时间的影像,但仅限于灵文门弟子使用,现如今只剩了三根,平时黄鹤宝贝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居然就丢在院子里……
一定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