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番外:鬼崖(7)
狼眼手电在雨夜中形成了一片白垩色的光柱,肖南沮丧无比地行走在泥泞的地面上,今夜发生的事让他觉得心存余悸,但事实真的就像自己想象中一样吗?想到这里肖南身上一阵阵发凉。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去了几个小时,他全然忘记了,或许老宇还在村子里焦急地寻找着他的下落。
雨似乎小了一些,肖南觉得从足底渐渐升起一股寒意——现在已经是隆冬时分,走在湿润的泥地上有种飘飘然的感觉,肖南一边寻找一边赶路。忽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他眼睛直流泪,脚下不自觉一滑,竟然顺着一个土坡滑了下去……
几番挣扎后他在一片水泽中探出了头,呛了几口水后终于发现自己在一条暗河里,如果不是下大雨造成土地松塌,可能不会有人知道在鬼崖一侧居然还有一条和小梁河相连的暗河。
河水非常湍急,将肖南一路冲向下游,他也不知道下游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待自己,于是拼命划水。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微微发白,在暗河的一个转弯处,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类似洞穴的所在,外边有几缕蒿草,他伸手一抓,总算是停了下来。
这个看似洞穴的缺口大约十来平米见方,正好位于鬼崖下游不远处,平时在暗河没有涨水之前应该高于常人视线,除非是登上鬼崖,一般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处所在的。肖南心想已经成了落汤鸡,身上又冻得厉害,便想进到这个“洞穴”里暖和暖和身子也好。
洞穴里竟然有灯光,强大的碘钨灯将黑暗的所在照射得如同白昼,一条电线沿着洞穴入口垂下去,可能直接牵到村子里去了,如果不是大雨,没人会知道这里竟然有一根电线和一个洞穴。
但看到眼前树立着的几个塑像时,肖南不免有些哑然失笑了——这里原来是一个土地庙,可能是时间久远被人遗忘了,几尊泥塑的雕像倒是惟妙惟肖,弓腰驼背甚是逼真,其中有两个雕像的头部掉了,只剩下泥塑的身子。
在洞穴的深处,有一个更小的缺口,它通向一个黝黑的深洞,看走势应该是向上延伸。肖南心一横,打着手电便一头钻了进去。磨磨蹭蹭之中,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一片雨雾当头袭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山风呼啸,这里便是山下人闻声色变的鬼崖。
站在鬼崖的高处,肖南全身战栗,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心中几乎所有谜题全都迎刃而解,死去的唐三赖,冰糖罐子,草梗,发疯吃馍死掉的夫妻俩,童谣,一切的一切,答案都了然于心。
“谜题终于揭开了!”他大声地对着风雨吼道。
不知是哪个年月,一户姓唐的人家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们辛勤劳作,渐渐地,让这个荒僻的所在变得繁华起来,后来又有几个同姓的人家到这里一起垦荒,唐八村就这样产生了。大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平淡但清苦的生活。
忽然有一天,一个人发现野地里除了甘蔗之外,还长出了另外一种东西,这个人懂得一点歪门邪道的技术,他把地里生长的黄色草梗用沸水浸泡,接着用树脂吸取这些药水,他是一个炼药师,知道这种药水里包含着罪恶,犹如人体里的恶魔一样,但钱的**还是让他欲罢不能。
他找到了另外一个同伙,两人便在肖南钻进过的山洞里提炼那些罪恶的东西,并且编造了一个鬼崖的传说让人们不敢靠近洞穴,不敢靠近一切和那种东西相关的地点,两人赚了不少黑心钱,其中一个开起了小客栈。
终于有一天,其中一户人家无意中发现了这种罪恶的东西,两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和钱财,终于痛下杀手,将这一户人全家杀死灭口,并且在村子里广为传播鬼崖上冤魂作祟的事,而那些东西,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其中一个人的家里。
而就在杀戮的当夜,有两个孩子,却侥幸存活了下来……
肖南站在山崖上,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痛哭起来。
唐八村已经有些混乱,村长在得知唐龙死去的消息后,竟然昏厥了过去,众人七手八脚将村长抬进了房间。有人报了警,有人开始大声啼哭,原本只有七户人家的唐八村忽然变得喧嚣无比。
老宇恶毒地看着守候在唐晓悠尸体旁的杜奕,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屋外人声鼎沸,大家都慌乱异常,已经有人将家中扎好的纸人迎着大雨焚烧,一时间,烟气氤氲,似乎冬至节已经提前到来。
有更多的人则选择聚集在村祠堂里,商量着如何抓出杀人凶手,这一点让唐八村的人很费解,今夜发生了两起命案,其中一个还是和村里人毫无关系的外乡人。更骇人的是唐三赖的尸体居然自己跑到了街上,还把头留在了唐寡妇的家里,村里人都知道两人平素关系不错,传来传去就有些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