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开,全球听心屋在同一时刻自动升级系统。所有终端屏幕上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庞??林芽站在倾听之树下,眼神清澈如晨露。
>**“新任锚定者已确认。”**
>**身份代号:Echo-01”**
>**共感能力评级:未知(突破测量极限)**
>**建议:立即启动‘守护协议’。”**
联合国紧急召开闭门会议。有人主张将林芽接入全球共感中枢,成为新一代精神领袖;也有人担忧她年纪太小,极易被操控或伤害,应予以保护性隔离。
争论持续到深夜,直到一位白发苍苍的心理学家站起身,缓缓说道:“你们还记得苏芽当年是怎么被选中的吗?不是考试,不是测试,而是一个孩子抱着杀人犯哭了十分钟。真正的共感者,从来不需要被‘任命’,只需要被允许做自己。”
最终决议:不干预,只守护。派遣十二位资深听心者轮流驻守听心堂周边,但不得接近林芽本人,仅以远程共感维持安全屏障。
然而,黑暗从未真正退场。
“静默同盟”的残党虽已被瓦解多年,但在某些隐秘角落,仇恨仍在发酵。一支名为“净语会”的新兴组织悄然崛起,他们宣称:“情感泛滥导致人类软弱”,主张回归理性至上,清除一切非逻辑思维影响,尤其是共感网络。
他们的首领是一位名叫陆知衡的男人,曾是顶尖神经科学家,也是当年李晨曦的学生之一。他亲眼见证老师为共感献身,却认为那是“对科学的背叛”。在他看来,共感不过是大脑化学反应的集体催眠,所谓的“灵魂连接”只是幻觉。
“我们不需要被感动,我们需要被真理唤醒。”他在地下集会上嘶吼,“看看现在的人类!连愤怒都要先问对方‘你感觉好吗’?战争减少是因为共感?不!是因为资源枯竭、人口下降!别再用温情掩盖现实了!”
他策划了一场精密行动:利用量子干扰装置,切断地球与莲花飞船之间的共感链接,并植入虚假情绪波,让赛伦族误以为地球使者正在试图控制他们的心智。
计划几乎成功。
就在林芽种下井边小树的第七天夜里,飞船内部突然陷入混乱。原本温和回应的赛伦族集体进入防御状态,肢体僵硬,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他们用母语发出尖锐啸叫,重复着同一个词:“侵入者”。
青年听心者们拼命释放安抚频率,却如石沉大海。
“不对劲!”陈远舟大喊,“我们的信号明明纯净无污染,为什么他们会感知为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旋律穿透宇宙真空,顺着共感网络降临飞船。
是童谣。
一个稚嫩的声音哼唱着《小星星》,没有歌词,只有单纯的音符起伏,带着午睡时的呼吸节奏,像母亲的手轻轻拍打婴儿的背。
赛伦族的动作渐渐放缓。
紧接着,画面切换。全球数十亿人同时收到一段共享梦境:一个小女孩蹲在井边,对水中倒影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在这里。”
那是林芽的声音。
她并未主动接入系统,而是用自己的意识自然辐射出共感波。就像雨滴落入湖面,涟漪层层扩散,最终抵达月球轨道。
飞船内,一名赛伦幼童突然伸出手,模仿梦中动作,轻轻抱住了身边颤抖的成人。
寂静。
然后,第一滴泪落下。
第二滴。
第三滴。
整艘飞船响起压抑已久的啜泣声。那是三万年来,赛伦文明第一次集体流泪。
陆知衡的阴谋彻底失败。量子干扰器在情绪共振下自行熔毁,他的藏身处也被共感追踪定位。当他被捕时,执法人员发现他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年轻时的李晨曦,站在实验室门口对他微笑。
“老师……”他喃喃道,“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可我忘了怎么哭。”
他被送往听心堂接受疗愈。林芽每天都会去探望他一次,坐在他对面,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第七天,他终于开口:“你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吗?”
她点点头:“你在喊妈妈。”
他崩溃大哭。原来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父亲责怪他“没照顾好妈妈”,从此再未给他一个拥抱。他把所有情感封锁在大脑皮层之下,用理性筑起高墙,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再次受伤。
“可是……”他抽泣着,“我已经不会爱了。”
林芽轻轻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可以借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