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九曲回环的建筑中,深入、旋转、狭长,还有宽阔的视野、登高的眺望,都是心情的改变。
在小说的世界里,热奈对时间的划分十分有意义。他把叙事时间和故事时间的大小关系做了分类:
“场景”是“叙事时间=故事时间”。
“概述”是“叙事时间<故事时间”。
“停顿”是“叙事时间>0,故事时间=0”。
“省略”是“叙事时间=0,故事时间>0”。
一个有节奏的故事,必然在“场景”和“概述”中滑入或滑出,也在必要时“停顿”和“省略”。
在电影里,节奏源于剧情的支配,所有的视听语言都围绕着剧情的发生加以改变。在电影《沉默的羔羊》(TheSileheLambs)中,克拉丽丝初次寻求汉尼拔帮助的时候,汉尼拔往前走动的过程中,景别发生变化,光线的变化也产生了节奏。
在电影《蓝白红三部曲之红》(Troisce)里,瓦伦丁和老法官谈话的时候,突然刮起了风,瓦伦丁前去关窗户。随着镜头缓缓推进,我们看到,镜头开端时是满屏的红色椅子,镜头结束时是满屏的白色纱窗。不同的颜色影响着人们对时间的感知,在一个镜头的推进中,时间的流逝产生了节奏。
在电影《爱乐之城》(LaLaLand)中,女主角在参加一场自己并不感兴趣的派对时,为了获得更多人脉,她要求自己强行融入。那时她身上穿的蓝色连衣裙与她的心情一样,藏在暗色之中,甚至看不清蓝的色调,憋闷、不自然。直到她走到镜子前,终于正视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后,她决定放弃虚荣离开这个派对,当她再走向人群时,她的蓝色连衣裙随着光线一点点亮起来,暗示着她找回了自我,也暗示着她此刻的心情是明亮、愉悦与豁达的。这依旧是节奏的变化。
时间拥有收缩或者扩大的权利,如同运动拥有减速或加速的权利。
——德勒兹
爱因斯坦说:“我们说的物质就是能量,它的振动已经被降低到可以被感觉到的程度。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物质。”
我们站在飓风中,物质飞快地充盈在我们身边。
我们凝视一片漆黑,得不到任何信息。
信息交换是生物体的基本特征。与世界进行信息的交换时,我们的时间感发生了变化。信息的交换和周遭的变化让我们有了时间的概念,没有信息的变化,我们就无法构建时间感。
我们所触碰的一切,都有其内在的节拍。内在性的节拍,如同不同频率的音高震动着我们的心情。即便是一把红色椅子,它就那样静止在那里,我们凝视它时,也可能会思索起当初那个穿着红色长裙坐在那里的女子。我们伤痛欲绝,随后转移视线,看向远方的一片蔚蓝。
我一直相信艾略特所说的,“一个造出新节奏的人,就是一个拓展了我们的感情并使它更为高明的人。创造一种形式并不是仅仅发明一种格式、一种韵律或节奏,也是这种韵律或节奏整个合式内容的发觉”。
节奏=情感的形态
节奏不是抽象的快慢,而是人们心灵的历程。
承认节奏的多维性,我们才会承认感情的非线性,认识到人类心灵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