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猛虎寨。
聚义大堂里,熏天酒气缠着肉香混在一处,粗糙的木桌上摆满了大碗的鸡鸭鱼肉。几个头头搂着抢来的姑娘划拳喝酒,边上下其手,边眼神往大当家那儿瞟。
烛火噼啪燃着,将坐在虎皮椅上的大当家熊四脸映得通红。
“来,喝!”
他左胳膊圈着个只穿了粉色肚兜的女子,右手端着酒碗,正要强往她嘴边送。
“大、大当家不好了!”
忽听“哐当”一声,大堂的木门被人撞开,冷风嗖嗖地刮进来,一个放哨的小喽啰连滚带爬地踉跄扑倒在大堂中央,脸色惨白如纸,嗓音惊恐。
“鬼娘子今儿个盯上两个肉票,叫人看穿,现在打上山来砸窑了!”
吵嚷的大堂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小喽啰汇聚过来。
熊四眼神一厉,腾地推开怀里的女子,沉声喝问:“来了多少人马?有没有官兵?人现在在哪?!”
那放哨的哆哆嗦嗦伸出两根手指,大当家眉毛一竖:“二百人?”
二百人的确不少,毕竟他这寨子统共也就八十来个人,看来鬼娘子这回的确是招了个硬点子。
熊四盘算着立刻叫手下都钻山洞里躲躲风头,结果那个报信的着急忙慌摇了摇头,颤声道:“是、是两个人。”
“两个人?”熊四愣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巨大的嘲笑声。
聚义大堂里紧绷的气氛也骤然松懈下来,其他匪徒一扫惴惴不安,跟着哄堂大笑,有的还怪小喽啰没见过大场面,扰了他们纵酒享乐的好兴致。
小喽啰心中叫苦不迭:“那是两个人没错,可这两个人比二十个人还能打,放哨的早全趴下了,就剩他一个,好不容易跑来报信,还……”
熊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两个人?两个人就敢来闯我猛虎寨?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嘭——!”
凌厉的破空声猛地炸响,一柄沾着血的砍刀从门外疾射而入,裹着千钧之力,当着众匪徒的面擦过熊四的头皮,“铎”一声巨响深钉在他背后的那只虎头上。
刀柄犹自颤动不停,嗡鸣不停。
熊四的笑声戛然而止,僵硬在原地,汗毛从脚趾头一路窜到头皮,阵阵发麻。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刀锋掠过头顶的寒意,下意识抬手摸了把脑袋。
头发铲没了,怪不得发凉。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如同索命阎罗,逆着光,不紧不慢地踏入了嘈杂尽褪、死寂一片的大堂。走在前头的神色冷峻,目光淡淡扫过全场;后面的那个慢慢拍了拍手,随性得仿佛刚才扔砍刀的不是他。
“哪位是大当家?”常宁扬声道。
熊四忙往下瞟了一眼,堂里的各个小头头全被那刀吓得魂不守舍。
他心下暗道不妙,清楚气势上已经先矮了三分,只能强撑着架子嘶吼:“是爷爷我!哪来的野种,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擒贼先擒王。
边吼着,熊四边抄起脚边半人高的大斧,冲着前头那一看就是老大的男人奔过去,俨然打的是攻其不备的主意。
顾从酌不退反进,在斧头劈落的刹那身形微动。甚至熊四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眼前一花,举着斧头的手臂瞬间酸麻剧痛,低头一看,手腕连着肘到大臂的骨头全以诡异的角度弯折断裂。
熊四惨叫出声,斧头当啷落地,而顾从酌的靴尖已抵在他心口,抬脚一踹,熊四整个人登时飞撞上虎头椅前边摆满酒肉的大木桌,将其从中劈裂。
酒碗肉盘哗啦啦摔了一地,汤汤水水溅得到处都是。
熊四本人则像被抽干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仅剩的好手捂着塌陷下去的胸口,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连呻吟都变得微弱不堪。
常宁抱着胳膊,在后边啧啧摇头:“何必呢?真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