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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奇怪的嫌疑人（第4页）

监控室里面，有警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华生觉得有意思，因为顾三儿刚才说那理由的时候，应该不是回忆，而是现编的。如果这个理由是真的，完全不必如此紧张。现在看来，像时间、路线这种说辞非常熟练，但是刚刚关于报警的这个问题，却回答得迟疑、吃力。对于正常人来说，线路和时间记不清很正常，为什么决定报警却绝不可能忘记？

手机数据被删除

马大队抿紧自己的嘴唇，脸色狰狞起来，和小孙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决定先不细究这个问题。小孙继续问道：“第一次撞人的过程，还记得吗？”

“记得的，记得的，那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当时是吓死了，现在是恨死了。”

“怎么撞上的？车子的什么位置撞到了死者身体的什么位置？”

“哎哟！这……我可真不记得了。我当时吓坏了，这么细的细节记不清了。”

“好好想想，一共撞了几次？”

“就一次。后来是压过去的，没有撞。”

“你确定只撞了一次？”

看到马大队犀利的目光和咄咄逼人的语气，再看到旁边孙警官的坏笑，顾三儿觉得可能哪儿不对，就改口道：“我记得清楚的只有一次，也许我当时太害怕，或者太生气，还撞了几次，记不清了。”

小孙幽幽地甩给他一句话：“顾三儿，别给脸不要脸啊！我明确告诉你，如果有第二次撞击，那就是故意伤人，而不是人家碰瓷！前有故意伤害，后有蓄意谋杀，你这罪名轻不了。”

顾三儿神色立刻大变，立刻改口道：“一次，我绝对没有故意撞他，肯定只有一次！”

小孙警官把手里的尸检报告往桌子上一摔，告诉顾三儿说：“想好了再编！知道公安机关会尸检吗？知道什么是尸检吗？尸检结果显示，死者身上被撞击的次数至少是两位数，你要是想再加一条伪证罪，就继续编。”

顾三儿的脸变灰了，僵在那里不停地眨眼，肩膀和手臂开始轻微地抖动，呼吸也加剧了。他的脑子肯定不够用了，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厘清自己的思路，试图把刚刚让自己跌跌撞撞的“陷阱”梳理清楚，但持续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放弃了。顾三儿干脆闭上眼睛，脸上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然后低下头，肩膀和手臂抖动加剧。

华生知道，这是恐惧情绪的表现，对自己之前的谎言以及之后面临的刑罚产生的不可抗拒的恐惧。

要的就是他这种状态！不负责任地信口胡说时，往左往右都给他拍死，这样无赖也不敢随意撒谎。

小孙顺势而上，提高音量问道：“当时还有谁跟你一块儿动手了？是不是还有别的人也开车撞他了？”

这一问，让顾三儿竟然浑身一震。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拳头紧紧捏住，弯下脊柱把头埋得更深。

华生暗道：“强烈的自我抑制，他所隐瞒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看他接近心理崩溃，小孙再加一问：“为什么后来把手机里的内容都删了？”

一听这话，顾三儿立刻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道：“啊？我没有啊！我没删过！”

姜老师和华生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说：“这是真惊讶。”

马大队一拍桌子：“你再给我装！还不说实话？！你说没删就没删了？看看你说的这些话，这都是什么态度？！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再不管好自己的嘴，信口胡说，你的罪只能更重！”声音大得吓人。

顾三儿这次没有萎缩、没有害怕，而是继续瞪大眼睛，看看马大队，又看看孙警官，身体向前一挪，向马大队回应道：“警官，这个我真没骗人，我没删过手机里的内容。我报完警，就一直坐在车里等警察来，再没有碰过手机。”

马大队看他嘴硬，咬紧了牙，狠狠盯着他，眼神逼得顾三儿低下了头，不敢再那么强势。

这就匪夷所思了。对方在已经被前一个问题搞成弱势心理状态的前提下，没必要为了这个问题撒谎。况且姜老师和华生都可以确定，那份惊讶和意外是真的，演不了这么完美。

不是他删的，那会是谁删的？关键是，为什么要删？删除的信息为什么这么重要？

半晌，顾三儿的眼睛里失去了光彩，低下头，用非常微弱的气息和音量道：“警官，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别的车，没有别的人。就是他碰瓷，我自己、一个人、一辆车，撞到他、打了他，后来又返回来杀了他。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我认罪，什么罪我都认。”

华生看到顾三儿面如死灰，眼睑都没有力气扬起了，一脸的绝望。

马大队又貌似凶狠地问了几句，见他半天不再搭理，便叫进来一个警察看护着他，防止他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然后和小孙警官一起来到监控室。

大家简单交换了意见，尤其是顾三儿哪些地方是背词、哪些地方是现编的，所有人都可以确定，面前这个顾三儿的供述其实是在说谎。最关键的几个问题说不清楚，比如撞人的细节、冲突的具体过程、报警自首的动因。华生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认为顾三儿试图隐藏的那份恐惧，应该指向了一个更加让人恐怖的真相。

姜老师和任支耳语了几句，任支点头，姜老师推开审讯室的门。负责看管顾三儿的警察见他进来，和他交换了下目光，若无其事地退出了审讯室。此刻，屋里只剩顾三儿和姜老师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