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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游乐场(第2页)

“嗯,最好有男有女。男孩就叫月笙,女孩就叫小月。”

“为什么?”

“因为月亮给人的感觉很美好。”

男孩告诉黄莺,他是在一个满月的夜晚出生的。他到来之前,家中已有三个姐姐,是当地出了名的超生户。当年,为了躲避计生委的追击,母亲怀着身孕跑到边远小镇,直至他出生才返回家乡。在严格执行一胎制的年代,很多人都这么干(倘若孕期被逮着,会被强制引流,但只要挨到瓜熟蒂落,计生委也没辙)。作为家中的幺儿,父母对他疼爱有加,姐姐们对他关怀备至,对他来说,家就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因此,他很早就萌发组建家庭的念头。他还记得,那是小学开学的第一天,班主任向全班同学提了一个问题——你的理想是什么,并让大家轮流作答。大部分人的答案无非这三项:警察、医生、教师。轮到他时,他答道: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丈夫,娶一个老婆,生很多很多的孩子,组建一个超级大家庭。台下登时一片哄笑,他却面不改色,因为这个理想是伟大的。直至遇上黄莺,他才暂且藏起这个理想。那时候,他满怀决心,坚信自己的爱能治愈对方的“病”,殊不知,有些伤永远都不会被治愈,还会把旁人的心力消磨殆尽。

黄莺这辈子最抗拒的事情就是结婚生子。她时常在想,人为什么非得生孩子,是为了顺应大自然的规律,履行物种繁衍的义务,还是为了年迈以后有所依靠,提供颐养天年的保障?

以上诉求在她的价值体系中早已被撤销。首先,资源是有限的,而繁衍是无限的,来者越多所得越少,比起人类灭绝的危机,她更担忧人口过剩的危害;再者,每个人都是孤立的,无论曾经挨得多紧密,最终还是会分离,正如花开了就会飘离花梗,孩子长大了也会离开父母。因此,只有自己才是最坚实的依靠,无论是小的时候,还是老了以后。

话虽如此,并不代表黄莺认为孩子是无用的,相反,她认为孩子是神圣的,只要能符合条件——爱情的结晶,而非婚姻的导火索或延续品。换言之,得先有爱才能有结晶,很多人却本末倒置,期盼结晶能衍生出爱,以此构建或维系婚姻。事实上,没有爱情的婚姻只是牢笼,失去意义的孩子只是累赘。爱情是一种难以滋生又极易覆灭的东西,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赌上一条鲜活的生命,太冒险。

“如果可以谈一辈子的恋爱就好了。”

“当然可以。”

“可你不是想要很多很多的孩子吗?”

“你就是我的孩子啊。”男孩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永远都不会强迫你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黄莺看着那个男孩,心中卷起一股热流。原来,最快乐的事情不是你可以选择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而是你做这些时,有个人理解并支持你。可惜那时的她并未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没有想象中的仁慈。那些你曾深信不疑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反口咬你个措手不及。

信仰,就像一条喂不熟的狗,无论你投食的时候多虔诚。

一样的游乐场,一样的石砌长椅,一样又不一样的两个人各自端坐在两侧。那列过山车,见证他们最初的爱意,也目睹他们最终的恶念。

“哪有人不结婚、不生孩子的?”

“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我以为你会改变。”

“我以为你不会变。”

“我只是个普通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来承担。”

“你指的是什么责任,传宗接代?难道你们家是有爵位要继承吗,非得生个孩子?”

“你能做个正常人吗?”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直到今天才知道。”

人们常说,你当下所经历的,其实是曾经做出的选择导向的结果。换言之,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是可控的,选择权始终在你自己手里。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关键点——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一个人之所以成为怎么样的人,往往与他的出身息息相关。

黄莺之所以变成今天的黄莺,亦与她的出身脱不了干系。

黄莺的母亲姓李,名雪莲,目不识丁,但生性乖巧。父亲姓黄,名山治,聪明勤恳,却患有眼疾。如果上天再给李雪莲一次机会,她大抵是不会嫁给黄山治的。起初,她因为黄山治是半盲人,唯恐伤其自尊,不忍回绝对方的示好。这股出自同情的好意,在黄山治看来却更像对他爱意的响应。于是他便展开攻势,几经周折,两人竟亲密起来。不久,李雪莲怀上身孕,没办法,只好嫁给对方。本以为妥协能换取善待,岂料,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黄山治家原有七口人。父亲黄自强、母亲赵沛君、姐姐黄山瑶、姐夫王大锤、侄子王子建、弟弟黄山辉,以及黄山治。

黄山治的眼睛不好,却做得一手好菜,李雪莲进门之前,家中每日三餐均出自他手。李雪莲来了以后,两人便在路口支起食摊,白天卖粿条小炒,晚上卖汤圆煎面。那时候,烧菜用的是火水炉,李雪莲便拉来一只铁桶,摆在院子里蓄煤油。由于食摊仰赖炉子,炉子仰赖煤油,她从不让铁桶空着。

可是有一天,铁桶却空了,半滴油都没有。起先,李雪莲以为家里进了小偷,几经询问才得知,原来是姐夫王大锤把煤油汲光了,说是朋友有需要。没有煤油就生不了炉,生不了炉就烧不了菜,烧不了菜就误了食摊的活计,李雪莲忍不住咕哝一句:要油,就去买嘛。就是这句话给她招来了横祸。黄山瑶,也就是黄山治的姐姐,当即拎起李雪莲的耳尖,把她甩到墙根,破口大骂:不识好歹的东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这样的好家庭,胆敢在这里放肆。不一会儿,黄山治闻声而至,李雪莲眼巴巴地望着,以为等来了救星。可是,黄山治不仅没有拯救自己的妻子,反而在姐姐的撺掇下,用盲杆训了她一顿。

那一刻,李雪莲觉得自己像一条虫。

觉得自己像条虫的还有一个人——黄莺。她和表哥王子建同住一个屋檐下,受到的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她打小只能穿对方的旧衣服破鞋袜不说,还得时刻保持警惕,因为王子建是个破坏大王。有一回,他迷上剪刀,见什么剪什么,他逮着黄莺,说她的睫毛太长,得修修,便动手剪起来,谁知手一横,伤了她的眼皮,鲜血直流。黄莺连滚带爬躲到床底下,祈祷疼痛赶快过去,生怕自己会像父亲一样瞎掉。她不敢告诉自己父母,他们已被生活磨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来关怀她的人生,也不敢告诉其他大人,他们闲来无事也会拿她出气,根本不可能指望他们出面主持公道。

她常常怀疑自己能否熬到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后来,一场洪水改写了黄莺的命运。

那场声势浩**的洪水,跨过门槛,漫上窗檐,将黄氏一家逼上屋顶。情况危急,大家只顾着逃命,好在李雪莲随手捞起一只箱子,扛上屋顶,箱子里垒着三包粿条。赵沛君,也就是黄山治的母亲,夺过那只箱子,进行分配:黄自强夫妇一包,黄山瑶一家三口一包,黄山辉和黄山治一家三口各半包。

九口人靠着粿条度日,等待救援,渴了就喝屋瓦上的积水。两天后,来了艘小艇,位置有限,只容得下六人。赵沛君拍了拍黄山治的肩头,吩咐他们一家三口留下,稍后再回来接他们,并将剩下的粿条塞到他手中,黄山治攥紧粿条,频频点头。可是,直至干粮耗尽,黄山治一家仍不见援船返航。眼看洪水漫上屋顶,李雪莲只得逮住几块浮木,夫妻俩合伙搭了个木筏,指望这片木筏能带领他们仨逃出险境。可惜还未行进几米,木筏便翻了,一家三口登时被卷入洪流。被生吞的前一秒,李雪莲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由于黄山治的地位低下导致她的地位低下,从而连带孩子的地位低下。一个可怜的人遇上另一个可怜的人,诞下一个可怜的孩子,结局终究也是可怜的。

好在黄莺体量轻,在冲刷的过程中被树干拦腰截住,才保住性命。得救后,人们问她家在哪里、亲人有哪些,她始终闭口不答,也没有人来认领。几经辗转,黄莺被送入福利院,那一年她刚满七岁。

列车驶入第二个弯道,黄莺瞥见一个小女孩徘徊在过道上,像在找寻什么。再次左拐,她旋转脑袋,将焦点保持在小女孩身上,对方似乎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待车停稳,黄莺跳出车厢,走向出口,左拐,沿着栅栏,再左拐——那个小女孩仍站在原地。她约莫四岁,身穿白布裙,肩披灰罩衫,脚踩圆头小皮鞋,腿上的筒袜一高一低耷拉着,袜沿还沾了些污渍,头上的羊角辫已微微松脱,茸茸的黄毛在风中飘扬着。

“你好。”黄莺说。

小女孩眯了眯眼,往身后退了一步。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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