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不能离开你。
华生,你走没关系,你会走的,因为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相信你会这样做到底的。这个人虽说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来,倒反而能为我的目的服务。说着他掏出日记本,匆匆写了几行字。你把这个送到苏格兰场交给侦查处的尤格尔。然后你跟警察一起来。那就可以逮捕这家伙了。
我会高高兴兴照办的。
在你到来之前我刚好有时间找回宝石。说着他按了一下铃。咱们最好从卧室门走出去。这个旁门非常有用。我想在一边看看我的老鲨鱼,你知道我有特殊的办法。
于是,一分钟以后,毕利把西尔维亚斯伯爵让到空屋子里来了。这位有名的猎兽家、运动员兼花花公子是一个魁梧、黝黑的男子,留着威武的黑胡须,盖着下面凶残的薄嘴唇,上面伸着一个鹰嘴似的长而弯的鼻子。他服饰考究,但是花色领结以及闪闪发光的别针和戒指给人一种浮华的感觉。当他身后的门关上之后,他用凶恶而惊愕的目光到处乱看了一遍,仿佛每走一步都唯恐有陷阱似的。当他突然发现窗前安乐椅上方的头和睡衣领子时,他猛然吃了一惊。起初他的表情纯是惊奇,接着在他凶残的黑眼睛里闪现出一种可怕的希冀的光。他向四周看了一下,见确实没有人在场作证,他就举起粗手杖、踮起脚尖朝无声的人形走过去。当他正蜷身准备猛跳过去一击时,突然从卧室门口有一个冷静而讥讽的声音向他说道:不要打坏它,伯爵!不要打破!
凶手吓得一缩,**的脸上充满惊恐之色。刹时间他又半举起那根加铅的手杖,仿佛又要对真人行凶似的,但是福尔摩斯那镇静的灰眼睛和讥讽的微笑使他的手又放了下来。
这个玩意儿不错,福尔摩斯说着朝人形踱过去。是法国塑像家塔韦尼埃做的。他做蜡像的技巧不下于你的朋友斯特劳本齐做汽枪。
什么汽枪!你说的是什么?
请把帽子手杖放在茶几上。好!请坐。你愿意把手枪摘下来吗?好吧,你愿带着坐也随你的便。你的来访非常巧,因为我本来也很想找你稍微聊一聊。
伯爵把粗眉毛一拧。
我么,也是想跟你谈谈,所以才来的,福尔摩斯。我不否认刚才我是想揍你。
福尔摩斯动了一下靠着桌边的退。
我看出来你有这种想法了,他说。不过,对我本人的关怀是怎么来的呢?
因为你专门跟我捣乱。因为你派出你的爪牙跟踪我。
什么?我的爪牙!没那回事!
别装蒜!我叫人跟着他们来着。两方面都可以干这个,福尔摩斯。
这倒没什么,西尔维亚斯伯爵,不过请你叫我名字的时候要加称呼。你应该知道,我干的这一行,只有流氓才象熟人那样直呼我的名字,你也会同意我的看法,不遵守正常礼貌是不利的。
好吧,那就福尔摩斯先生吧。
很好!我告诉你吧,你说我派人跟踪你的话是不对的。
伯爵轻蔑地笑了。
别人也会象你一样跟踪。昨天有一个闲散老头子。今天又是一个老太婆。他们盯了我一整天。
说实在的,先生,你可真恭维我了。昨天道森老男爵还打赌说,我这个人,干了法律,亏了戏剧界了。怎么你今天也来抬举我的小小化装技术了?
那难道——是你本人么?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你看墙角那把阳伞,就是你开始怀疑我以前在敏诺里替我拾起来的。
要是我晓得是你,你就甭打算——
再回到这个寒舍了。我很明白这一点。你我都悔不该错过了好机会。既然你当时不知道是我,所以咱们又碰头了。
伯爵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你这么一说更严重了。不是你的探子而是你本人化装,你这个没事找事的!你承认你跟踪我。为什么跟踪?
得了,伯爵,你过去在阿尔及利亚打过狮子的。
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打猎?
为什么?为了玩——为了刺激——为了冒险。
也为了给国家除一害吧?
正是。
这也正是我的理由!
伯爵一下跳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朝后裤袋摸去。
坐下,先生,坐下!还有一个更实际的理由,我要那颗发黄光的宝石。
伯爵往椅背上一靠,脸上露出狰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