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如洪水决堤,她低着头,起先还是小声抽泣,后来抽泣不动,突然悲咽哭出声。
为什么,怎么又和梦里一模一样了?
可是这次她没有嫁给别人,刚动看亲念头的当晚,她就梦见他了,后来只能作罢。
她哭得气喘不上,狼狈的湿眸望向何珺。已经不记得他是谁,魂魄离散,只不停哀恸地喃喃:“可是我也没有成婚啊,难道没有成婚,他也还是这个结局吗?”
何珺并不懂她在说什么。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只好低叹,递出一块手帕:“温娘子,逝者已逝,节哀顺变。”
她蹲在地,仍抱住石碑在哭。
何珺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下。
“表兄临终前还有句话,想托我问你。你以前说自己想嫁将军,如今他可是你心中最受瞩目,顶天立地的将军?”
温画缇哭着点头了,“他是,其实我从最开始,想嫁的人就是他,后来我们都错过了。”
她掰着指头哽咽,“错过了五年,再相遇也没好好说过话。其实他的信,我都看了,只是想和他断开,才一直没回。每封信的尾巴,他都问我要不要成婚。。。。。。早知今日,我就该给他回信了。。。。。。”
何珺听完颔首,轻拍她的肩,聊作宽慰:“你们以前不一块在应天书院上过学吗?他给你留的很多东西,都在应天书院里。你若有空,就去看看吧。”
何珺说完这句便走了,只留下她望着满湖荷花,两眼发怔。
……
温画缇重回应天书院这天,是第二日。
书院的入门处,有块多年饱经风霜的赑屃。
当年她入学堂那会儿,赑屃就在入门处了。赑屃的旁边还有青石影壁,上面刻着“蹇蹇三事,师师百僚”。
穿过一条又一条游廊,在堂外,她听到蝉鸣声中夫子授业。
温画缇捡了处石阶而坐,开始寻思,卫遥留给她的东西究竟要在书院哪里找?
那天何珺也没说清就走,她光顾着落泪,心思全然没再其上,也忘了问。
她抱膝而坐,心里正难受,突然瞥见旁边花圃竟有一丛新生的牡丹。
她记得,以前书院是不种牡丹的,京中也不时兴牡丹,爱花之人少之又少。
难道这些新生的牡丹,就是何珺说,卫遥要留给她的?
她喉咙哽咽,埋头小声抽泣,更是说不上话。
忽而风起,天灰蒙,就快下雨了。
温画缇抱着膝盖呆坐,丝毫感受不到风声,直到雨凝结,洋洋洒洒从天而下,落进她的乌发。
她还在盯着那丛牡丹,纹丝不动。就在此刻,宽大的骨伞突然撑在头顶,遮去漫天的雨。
绿袍影儿落在她脚前,温画缇怔了会儿,脑袋放空,也不知所动,上方的人却在此时开了口。
他的嗓音清澈,带着挚诚笑意:“小娘子,重新认识下,我姓卫,字行止,路遥且行止的行止。”
温画缇猛然抬头,正见是他——
她不敢置信,又揉了眼睛,再睁开、睁大,竟还是他!
已经有半年没见了,熟悉中又夹带几分陌生。欣喜之余,她竟然开始慌张、害怕,呆呆望着他,忍不住颤抖。
那人撑着伞,慢蹲下身,突然伸手擦去她的泪:“你叫皎皎是吗?皎皎云间月的‘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