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观察下来,温画缇越发觉得,她得赶紧离开。
屋漏偏逢连夜雨,夜晚时分,红娘突然来告诉她,“牡丹啊,有个大官人想点你,你要献个舞。”
“点我。。。?”
温画缇刚学完舞,正在屋里擦汗。她紧张地问红娘:“为何突然点我,可我,可我什么都不会啊,我不精舞曲,连《采莲》都没学熟呢,去了只怕贻笑大方,有辱咱们乐伎坊的名声。。。。。。”
“啊,都一天了,《采莲》你还没学会啊?”
红娘不可置信,“算了算了,不会也无妨。你虽跳得不好,但胜在你脸耐看啊,大官人就是看看你的脸,也够了。”
“看。。。看我的脸?”
温画缇更加紧张:“不会要卖身吧?”
“哎呀不是,你别怕。这位王大官人的妻子故去,他正难受着。平日就爱看舞,你快去给人跳。”
“他爱看舞?那更不该我去了,红娘,我跳得不好!”
温画缇还没力争完,已经被红娘推出屋子。
红娘抓住她手腕下楼,一路走到二楼的厢房,才把她推进去,关好门。
咚得一声,温画缇再往后拍门,却发现已经锁死。
她只能转身。
这间厢房很是雅致,都是梨花木桌,有低案,软榻,壁上是花鸟画。厢房的中间放了一张刺绣山水的屏风,峰峦如聚。
温画缇刚转身,就看见屏风后的影子晃了一晃,但是很快又坐下。
这位就是王大官人吗?
她觉得奇怪,红娘不是说王大官人光看她脸就够了,可是隔着屏风,连她都看不清王大官人,此人还能看清她的脸吗?
温画缇按红娘教的,先行一礼:“小女子牡丹,来此为大人献艺。小女子才疏学浅,只会跳《采莲》,不知大人可介怀?”
此刻她巴不得王大官人介怀,再狠狠鄙夷她,让她出去,换个能跳的人来。
然而,她的希望落空了。
此人竟然并不在意,似乎在抑制,甚是客气说了声:“无妨,你跳吧。”
出声的刹那,温画缇怔住了。
这嗓音好耳熟,和卫遥有些像。可又不太一样,比卫遥低沉些。电光火石间,她脑海划过不切实际的猜想——难道是卫遥?
不,应该不至于!
如果是卫遥,就不会平静坐在屏风后。姓卫的满洛阳贴示她的画像,五百金子悬赏,这摆明恨死她了,要追杀她。世上声音相像之人很多,或许是碰巧了。而且红娘不也说,他姓王吗?
温画缇吸口气,应道:“好,那小女子献丑了。”
屏风后的影子一挥,琴曲也响起。
《采莲》这支舞简单,并不长,她随着琴音舞动,很快就跳完了。
这下跳完,连温画缇都觉得尴尬。她四肢实在太过僵硬,扭起来像蜈蚣,想必王大官人看完也觉得伤到眼睛,要赶她出去。。。。。。
温画缇默默等着,没想到片刻后,此人竟然鼓掌了。
屏风后,黑影腾起,又坐下。
长大了,都会跳舞。他嘀咕着什么,很是激动,似是又在抑制。于是大灌一盏茶,清了清嗓子遂言:“跳得甚好,牡丹娘子很用心,看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