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叶萧只得把那半瓶水又还给谢石君。
谢石君给他,他倒是接,水瓶子捏在手里,肘搭着腿,埋脸看不清表情,风把他的衣裳鼓起。
“你们聊,我把车开回院里。”他的车还临停在路边,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两家园子的入口,以此为借口也是想给他们独处。
今晚的街冷冷清清,卖栀子花的商贩捂着篮子在往家赶,一不留神险些撞上要去开车的谢石君,视线在谢石君和眼神示谢的洪叶萧之间打了个转儿,脸堆笑,朝谢石君推销:
“老板买花吗?今天刚摘的栀子花。”
不忘朝洪叶萧抬抬下巴,“马上七夕了,买一束送你女朋友,你们这么般配,肯定恩爱到白头。”
话一出,谢石君眉头一皱。
洪叶萧察觉坐着的谢义柔把头抬了起来。
前面的谢石君说:“我单身,你误会了。”
洪叶萧趁此朝谢义柔那边站了站,卖花人才看见长椅上还坐着个满脸阴沉的男生,一下转过弯来,立马用谢义柔的那头银发打圆场:“果然哈,恩爱到白发,帅哥美女,你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心想也不怪自己认错,站着的两个气质相仿,都穿正装,坐着的那个极为漂亮,发色和穿着却格外张扬,看着就不像女生的同龄层,更像弟弟。
谢义柔眼光看也没看他们,只勾着唇,语气极为不在意说:“他们的确很般配。”
谢石君转过身来,谢义柔就这么把目光迎上去,对他哥头疼的表情一瞥而过,重新和卖花人聊了起来:“不过他们站一起,还是没有以前程雪意来的配。”
对方哪接得上来,洪叶萧知道谢义柔在借题发挥,于是和人解释道:“他喝醉了,说胡话,这花我买一束。”她挑了束绽放得饱满的,付完钱,见卖花人还想缓和三人间的气氛,宽慰道,“没事,你走吧。”
拿好花束后,把包里那串放了一路的钥匙塞进了花束里。
走近,尽量温声抚道:“我和你最般配,不闹了好不好?”
掌心搭他银发上,弯腰想看清他的表情,只是越这样,谢义柔越把脸埋起来。
从斜上方只能瞧见他缀冷的眉梢眼角,问着:“这段时间闹别扭,是因为季随拿你照片说和程雪意挺像的,对吧?”
尽管谢义柔不吭声。
但她看他捏得发白的指节就知道他在听,她此时自以为还算了解谢义柔。
想把他心里的结打开,势必要把话说开,这是她来之前就想好了的,不管什么话题禁忌,她说:
“我的确对程雪意有过好感。”
“但那是以前,你不要总揪着不放。”
说话时蹲了下去,然而谢义柔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话音刚落忽然被叫了一声:“洪叶萧。”
是谢石君叫的。
她不解谢石君为什么要喊她一句。
直到谢义柔吸鼻子,鼻管像被堵住了,断断续续呼出来一口打颤的气,伴随着一声隐忍的抽泣,她才知,也许谢义柔对这个他们曾经争吵过许多、她也差点宣之于口的事实接受起来没那么容易。
但话都说到这了,她继续道:“我还不明白季随什么用意,但我想说,我没有觉得你和程雪意像。”
她能忆起程雪意低回温柔的性格,多年如一日穿着半旧的校服,但要她具体描述他的五官、嘴角眉梢的,哪怕经历昨晚那种熟悉感,她也做不到,当然,整体的模样是有的,可那就像蒙了层纱,隔得很远,像小时候偷喝米酒喝多了,看什么都不十分真切的模样。
他们不像是事实,一个衬衫白净的优等生,一个风格新异的音乐生,毫无共通点。
也许两人站面前,她可以去对比他们的细微之处。
一直阒静的谢义柔却冒出句:“你有。”
洪叶萧:“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