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陆翡然不再提洗头的事了,但念头却没有消失,而是伺机而动,随时准备阳奉阴违。
为了防止陆翡然自己洗头弄湿伤口,兰斯把洗发水收了起来,陆翡然就偷偷用沐浴露洗。
这是他第一次把偷着洗头的想法付出行动。
挤了一点沐浴露在手心,陆翡然不敢把头发打得太湿,几乎是干发的状态,小心地用沐浴露在头顶搓揉。
他一边洗,一边偷瞄玻璃门外的背影,确定兰斯不会发现,放大胆子,揉头发的力道大了一些。
一团泡沫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往下流淌,流过伤口,产生阵阵刺痛。
“嘶——”
陆翡然没想过会这么疼,他慌不择路地要把泡沫抹掉,又没有干净的手可以用,转身拿毛巾,不小心脚底打滑。
砰!脑袋撞到瓷砖墙面。
门口的兰斯随时关注着浴室里陆翡然的动态,异常声响发出的第一时间,他就拉开门,冲了进去。
看着陆翡然一头泡沫,忧心之下的愠怒升起,声音微沉:“你不老实自己洗澡,只能我帮你了。”
陆翡然来不及反驳,脑海里突然闪烁起一些陌生的画面。
日落后的鹭园,陆星礼从灌木后面出来,神色扭曲地向他控诉着什么。
“你真厉害,直接跑去当翟千策的舅妈了?”
舅妈?
好痛,不是伤口泡沫水浸湿的痛,而是脑仁疼。车祸下被强行遗忘的记忆浮出水面,带来的却是更深层的痛苦。
陆翡然整张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他喘着气,咬着牙,挣扎着抬眼,去看兰斯的脸。
那张脸,俊美无比,温柔至极,现在带着些许宠溺意味的责怪。
水渍把兰斯的衬衣都沾湿了,透出肤色,可兰斯不在意,抱着他,帮他把头上的泡沫清理干净,确保伤口处恢复了干燥。
潮湿的食指按上陆翡然的眉心。
“不会再疼了,不要皱眉。”
陆翡然怔愣地抓着兰斯湿透的袖口,带着一点微弱的希冀,试探性地喊了一个名字:“诺恩?”
兰斯继续在陆翡然的脖子上抹沐浴露,半分钟后平静地回答:“我在,怎么了?”
陆翡然倏地低下头,脸色剧变。
他的皮肤很白,被热水和热气蒸成粉红色,脸也因为不好意思而红扑扑的,很可爱。
恒温浴缸里的水还是热的,兰斯把热水浇在陆翡然的身上,一点一点给他擦着脖子,又捏了捏他的手臂。
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把陆翡然养得多长了一点肉,一出意外立刻就瘦回去了。
兰斯心下不满,盘算着怎么再给陆翡然补回来,就听见他叫了自己。只是,叫的名字不对。
兰斯并不想对外甥的名字做出回应,往常,他会直接无视,或者用其他话来打断陆翡然。
如果是在床上,他会让陆翡然没有机会说话,所有的精力只能用来喘。
但眼下,陆翡然的眼神太过于灼热,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达目的不罢休,盯着他,听不见他的回应就会死掉的样子。
回应过后,陆翡然立刻低下头,兰斯手掌下触碰到的肌肉以鲜明的速度变得僵硬。
“碰到左手了?”兰斯以为是疼痛让陆翡然浑身僵硬。
陆翡然没有动弹,也没有答话,兰斯就自己更小心一些。估计陆翡然还在怪他不允许洗头的事。
陆翡然宛如起了耳鸣,水声和兰斯的说话声,都听不清楚。脑子里嗡嗡的,盘绕着陆星礼跟他说的话。
那天晚上,他知道了一件被隐瞒下的事。
他身边的爱人,告诉了他假名字,故意伪装成和他前夫有婚约的外甥。
他决定要和骗子兰斯断联,还拉黑了兰斯,可随之而来的车祸让他暂时忘了这件事,看着兰斯一跃而下向自己奔来,陆翡然以为又遇见了救赎。
假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