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蒸腾,秦天终于清醒了点。他红着脸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又自己端着洗脚盆洗了脚,才不好意思地重新站到了床边。
“那个啥……龙哥,要不我还是回去睡吧。就一晚上,我裹着衣服就成,不碍事儿。”
秦天也是懊恼自己竟然忘了买被子,头一晚就这么麻烦舍友,又是让别人做饭又是洗碗的,现在还要占人家的床,他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明天你要是病了,我更麻烦。”龙毅也洗漱完了,一边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一边平淡地说了一句客观的话,声线微冷,带着些不容拒绝的语气。
秦天倒没悚,只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客气,蹬了鞋去洗了个脚,就爬上了床。
龙毅在黑暗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不怎么会说话,刚才那话一说完就意识到口气有些太生硬了,像嫌弃人家一般,其实他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麻烦。好在青年心大,没介意。
“睡吧。”他也掀开被子上了床。
两床厚厚的棉被搭在两人身上,十分暖和。龙毅又将宽大的军大衣从凳子上扯过,盖在了被子上,算是将外间的寒冷完全隔绝了开去。
秦天闭上眼,男人军大衣的领口搭在他下巴上,他嗅着鼻尖微弱的一丝烟草味,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弧度,安心地了陷入沉睡。
秦天醒来时觉得鼻子有点儿痒。
他睁开眼,窗外是天光向晓时与黑夜拉扯留下的一片灰暗,不过带这些初旭的光晕,柔和地让人有些恍惚。
鼻尖贴着绒绒的布料,带这些洗衣粉的馨香,夹杂着属于男人的一点点汗味混着烟草,不难闻,反而让人懒洋洋的,很舒服。
搬到浅水小区已经好几天了,秦天一直忙着还之前欠下的班,每天早出晚归的,新屋子没来得及收拾,棉被那些也没时间去置办。这几天两人都是凑活着挤在一张**睡的,好在龙毅不介意,但秦天却是越来越不好意思。
虽然那床也不算小,但单人床就是单人床,两个一米八一米九的大男人睡上去,怎么也宽敞不到哪儿去,基本上每天秦天都在龙毅怀里醒来,他感觉自己都快把男人挤下床去了。
更何况,早晨还总是有一些男人司空见惯的生理现象,而当产生那种现象的时候身旁还有另一个人在,场面就变得有些尴尬了。
那天秦天先醒,迷迷瞪瞪间觉得自己腿间抵着一个硬硬的东西。他脑子还处于朦胧状态,手下意识地就抓上去想要把膈着腿的玩意儿挪开。结果挪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他手里握着的是啥,才忙松了手。
一股热气往脑门上窜,脑子倒是清醒了。秦天屏着气把整张脸都蒙在了被窝里,等了好一会儿,把脸都憋红了,见身旁的男人依旧在均匀的呼吸中沉睡,才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后来一整天,秦天看男人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龙毅还觉得奇怪,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天连忙否认,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都是男人,龙哥身上有的东西他也有,就是不小心碰了下,有啥好害臊的?跟谁没二两肉似的!
不过……秦天没忍住回忆了一下那个手感。
咳,肯定不止二两。
经此一回,秦天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赶紧把家居置办齐全了,免得大家起床总是尴尬。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冬天的早晨不是一般的冷,秦天抖抖索索地披上棉袄,去厨房接了一锅水在炉灶上跺好,又从菜架上取了两颗鸡蛋,放进水里。
龙毅早班是八点才交接,这会儿天蒙蒙亮,六点半都不到,秦天没吵醒他。
他自个儿是每天生物钟固定这个时候起了,索性公司只要求七点半打卡,这里离公司也不过骑车十分钟不到的距离,他先起来的时候,会给两人做个简单的早餐什么的。
秦天之前就发现了,龙毅好像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可能是夜班上久了,男人早晨换完班习惯倒头就睡,醒了再直接吃晚饭。还是秦天跟他认识之后总捎带油条豆浆啥的,他才渐渐开始吃起来。
如今两人住一块儿了,虽然油条也就一两块一根,但小钱也是钱,更何况外面的油也不大卫生,秦天征询了龙毅的意见后,早餐干脆就在家自己弄了。
他也没什么好的手艺,但炒个菜蒸个包子还是会的。
锅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咕噜咕噜的,秦天将蒸格放了进去,又把昨晚买的四个玉米馍馍摊在了蒸格上,盖上了盖子。
沸腾的水蒸气很快将透明的锅盖熏得雾蒙蒙一片,秦天就着冬日里的冰水洗了脸漱完口,将锅里已经热腾腾的馍馍捞出来放进盘子里,又一边吹着气一边把鸡蛋的壳给拨了,然后端着碗去叫龙毅起床。
旭日初升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屋舍老旧的痕迹被一层柔和的暖光盖住,取而代之的,是明朗干净的家的模样。
嘿,真好!
秦天倚在门框前,嚼着馍馍,嘴角忍不住扬起轻快又愉悦的笑。
他这会儿也算是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