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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诸子007(第4页)

“唐、虞有佥曰之论,朝廷有事,尚合与公卿同议。今勉、翰不可在相位,即去之;既在相位,合同商量,何故独避此之一节?且与公行之无爽,但恐浸以成俗,此政之大弊也。”竟不言于从一。从一奏之,上浸不悦。复累表辞疾,请罢知政事,从之,守太子左庶子。三年,坐郜国公主亲累,检校左庶子,于饶州安置。

四年,终于饶州,时年五十七。

复门望高华,志砺名节,与流俗不甚通狎。及登台辅,临事不苟,颇为同列所嫉,以故居位不久。性孝友,居家甚睦,为族子所累,晏然屏退,口未尝言。

郜国公主者,肃宗之女也,出降驸马萧升,升于复为从兄弟,升早卒。贞元中,蜀州别驾萧鼎、商州丰阳令韦恪、前彭州司马李万、太子詹事李升等出入主第,秽声流闻。德宗怒,幽主于别第,李万决杀,升贬岭南,萧鼎、韦恪决四十,长流岭表。又言公主行厌祷,其子位为祷文,位弟佩、儒、偲及异父兄驸马都尉裴液,并长流端州。公主女为皇太子妃,即顺宗也。太子惧,亦请与妃离婚。六年,郜国薨,位兄弟及液诏还京师。液父徽,初尚郜国;徽卒,降萧升。

柳浑,字夷旷,襄州人,其先自河东徙焉。六代祖惔,梁仆射。浑少孤,父庆休,官至渤海丞,而志学栖贫。天宝初,举进士,补单父尉。至德中,为江西采访使皇甫侁判官,累除衢州司马。未至,召拜监察御史。台中执法之地,动限仪矩,浑性放,不甚检束,僚长拘局,忿其疏纵。浑不乐,乞外任,执政惜其才,奏为左补阙。明年,除殿中侍御史,知江西租庸院事。

大历初,魏少游镇江西,奏署判官,累授检校司封郎中。州理有开元寺僧与徒夜饮,醉而延火,归罪于守门瘖奴,军候亦受财,同上其状,少游信焉。人知奴冤,莫肯言。浑与崔祐甫遽入白,少游惊问,醉僧首伏。既而谢曰:“微二君子,几成老夫暗劣矣。”自此以公正闻。及路嗣恭领镇,复以为都团练副使。十二年,拜袁州刺史。居二年,崔祐甫入相,荐为谏议大夫、浙江东西黜陟使,累迁尚书左丞。及驾在奉天,微服徒行,遁终南山谷,逾旬方达行在。扈从至梁州,改左散骑常侍。初,浑之归行在,贼泚籍其名甚,愿以致之,犹疑匿在闾里,乃加宰相。及克复,浑尚名载,乃上言:“顷为狂贼点秽,臣实耻称旧名,矧字或带戈,时当偃武,请改名浑。”

贞元二年,拜兵部侍郎,封宜城县伯。三年正月,加同平章事,仍判门下省。

工人伏罪,上命决死。诏至中书,浑执曰:“陛下若便杀则已,若下有司,即须议谳。且方春行刑,容臣条奏定罪。”以误伤乘舆器服,杖六十,余工释放,诏从之。复奏:“故尚书左丞田季羔,公忠正直,先朝名臣。其祖、父皆以孝行旌表门闾,京城隋朝旧第,季羔一家而已。今被堂侄伯强进状,请货宅召市人马,以讨吐蕃。一开此门,恐滋不逞。讨贼自有国计,岂资侥幸之徒?且毁弃义门,亏损风教,望少责罚,亦可惩劝。”上可其奏。

先时,韩滉自浙西入觐,朝廷委政待之,至于调兵食,笼盐铁,勾官吏赃罚,锄豪强兼并,上悉仗焉。每奏事,或日旰,他相充位而已,公卿救过不能暇,无敢枝梧者。浑虽滉所引,心恶其专政,正色让之曰:“先相公以狷察为相,不满岁而罢;今相公搒吏于省中至死,且非刑人之地,奈何蹈前非而又甚焉?专立威福,岂尊主卑臣之礼!”滉感悟愧悔,为霁威焉。及白志贞除浙西观察使,浑奏曰:“志贞一末吏憸人,纵称廉谨,不当顿居重职。”适遇浑以疾称告,即日诏下。疾间,因乞骸骨,优诏不许。其判门下,主吏白当过官,浑愀然曰:“列官分职,复更挠之,非礼法也。千里辞家,以干微禄,邑主辞办,岂虑无能,矧旌善进贤,事不在此。”故其年注拟,无退量者。

及浑瑊与吐蕃会盟之日,上御便殿谓宰相曰:“和戎息师,国之大计,今日将士与卿同欢。”马燧前贺曰:今之一盟,百年内更无蕃寇。”浑曰:“五帝无诰誓之盟,皆在季末。今盛明之代,岂又行于夷狄!人面兽心,难以信结,今日盟约,臣窃忧之。”李晟继言曰:“臣生长边城,知蕃戎心,今日之事,诚如浑言。”上变色曰:“柳浑书生,未达边事;大臣智略,果亦有斯言乎!”皆顿首俯伏,遽令归中书。其夜三更,邠宁节度韩游瑰飞驿叩苑门,奏盟会不成,将校覆没,兵临近镇,上惊叹,即递其表以示浑。诘旦,临轩慰勉浑曰:“卿文儒之士,而万里知军戎之情。”自此骤加礼异。时张延赏与浑同列,延赏怙权矜己,而嫉浑守正,俾其所厚谓浑曰:“相公旧德,但节言于庙堂,则重位可久。”。

浑曰:“为吾谢张相公,柳浑头可断,而舌不可禁也。”自是为其所挤,寻除常侍,罢知政事。贞元五年二月,以疾终,年七十五。有文集十卷。

浑母兄识,笃意文章,有重名于开元、天宝间,与萧颖士、元德秀、刘迅相亚。其练理创端往往诣极,当时作者,咸伏其简拔,而趣尚辨博。浑亦善为文,然趋时向功,非沉思之所及。浑警辩,好谐谑放达,与人交,豁然无隐。性节俭,不治产业,官至丞相,假宅而居。罢相数日,则命亲族寻胜,宴醉方归,陶陶然忘其黜免。时李勉、卢翰皆退罢居第,相谓曰:“吾辈方柳宜城,悉为拘俗之人也。”

德宗黜贤相,位奸臣,致朱泚、怀光之乱,是失其人也,岂尤其时哉!河清殁于王事,乃显忠贞;从一举自奸人,固宜循默。

赞曰:得人则兴,失人则亡。镒、复、浑去,宗社其殃。

旧唐书

○李揆李涵陈少游卢裴谞

李揆字端卿,陇西成纪人,而家于郑州,代为冠族。秦府学士、给事中玄道玄孙,秘书监、赠吏部尚书成裕之子。少聪敏好学,善属文。开元末,举进士,补陈留尉,献书阙下,诏中书试文章,擢拜右拾遗。改右补阙、起居郎,知宗子表疏。迁司勋员外郎、考功郎中,并知制诰。扈从剑南,拜中书舍人。

乾元初,兼礼部侍郎。揆尝以主司取士,多不考实,徒峻其堤防,索其书策,殊未知艺不至者,文史之囿亦不能摛词,深昧求贤之意也。其试进士文章,请于庭中设《五经》、诸史及《切韵》本于床,而引贡士谓之曰:“大国选士,但务得者,经籍在此,请恣寻检。”由是数月之间,美声上闻,未及毕事,迁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崇文馆大学士、修国史。

揆美风仪,善奏对,每有敷陈,皆符献替。肃宗赏叹之,尝谓揆曰:“卿门地、人物、文章,皆当代所推。”故进人称为三绝。其为舍人也,宗室请加张皇后“翊圣”之号,肃宗召揆问之,对曰;“臣观往古后妃,终则有谥。生加尊号,未之前闻。景龙失政,韦氏专恣,加号翊圣,今若加皇后之号,与韦氏同。陛下明圣,动遵典礼,岂可踪景龙故事哉!”肃宗惊曰:“凡才几误我家事。”遂止。

时代宗自广平王改封成王,张皇后有子数岁,阴有夺宗之议。揆因对见,肃宗从容曰:“成王嫡长有功,今当命嗣,卿意何如?”揆拜贺曰:“陛下言及于此,社稷之福,天下幸甚,臣不胜大庆。”肃宗喜曰:“朕计决矣。”自此颇承恩遇,遂蒙大用。

时京师多盗贼,有通衢杀人置沟中者,李辅国方恣横,上请选羽林骑士五百人以备巡检。揆上疏曰:“昔西汉以南北军相摄,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遂安刘氏。皇朝置南北衙,文武区分,以相伺察。今以羽林代金吾警夜,忽有非常之变,将何以制之?”遂制罢羽林之请。

揆在相位,决事献替,虽甚博辨,性锐于名利,深为物议所非。又其兄皆自有时名,滞于冗官,竟不引进。同列吕諲,地望虽悬,政事在揆之右,罢相,自宾客为荆南节度,声问甚美。惧其重入,遂密令直省至諲管内抅求諲过失。諲密疏自陈,乃贬揆莱州长史同正员,其制旨曰:“扇湖南之八州,沮江陵之节制。”

李涵,高平王道立曾孙。父少康,宋州刺史。涵简素恭慎,有名宗室,累授赞善大夫、兼侍御史。朔方节度郭子仪奏为关内盐池判官。肃宗北幸平凉,未有所适。涵与朔方留后杜鸿渐,草笺具朔方兵马招集之势,军资仓储库物之数,咸推涵宗枝之英,纯厚忠信,乃令涵奉笺至平凉谒见。涵敷奏明辩,动合事机,肃宗大悦,除右司员外郎,累至司封郎中、宗正少卿。

宝应元年,初平河朔,代宗以涵忠谨洽闻,迁左庶子、兼御史中丞、河北宣慰使。会丁母忧,起复本官而行,每州县邮驿,公事之外,未尝启口,疏饭饮水,席地而息。使还,请罢官终丧制,代宗以其毁瘠,许之。服阕,除给事中,迁尚书左丞。以幽州之乱,充河朔宣慰使。大历六年正月,为苏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浙江西道都团练观察等使。十一年,来朝,拜御史大夫。京畿观察使李栖筠殁,代之。德宗即位,以涵和易,无剸割之才,除太子少傅,充山陵副使。涵判官殿中侍御史吕渭上言:“涵父名少康,今官名犯讳,恐乖礼典。”宰相崔祐甫奏曰:

“若朝廷事有乖舛,群臣悉能如此,实太平之道。”除渭司门员外郎。寻有人言:

“涵昔为宗正少卿,此时无言,今为少傅,妄有奏议。”诏曰:“吕渭僣陈章奏,为其本使薄诉官名。朕以宋有司城之嫌,晋有词曹之讳,叹其忠于所事,亦谓确以上闻。乃加殊恩,俾膺厚赏。”近闻所陈“少”字,往岁已任少卿,昔是今非,罔我何甚!岂得谬当朝典,更厕周行,宜佐遐藩,用诫薄俗。可歙州司马同正。

由是改涵为检校工部尚书、兼光禄卿,仍充山陵副使。无几,以右仆射致仕。兴元元年九月卒,追赠太子太保。

陈少游,博州人也。祖俨,安西副都护。父庆,右武卫兵曹参军,以少游累赠工部尚书。少游幼聪辩,初习《庄》、《列》、《老子》,为崇玄馆学生,众推引讲经。时同列有私习经义者,期升坐日相问难。及会,少游摄齐升坐,音韵清辩,观者属目。所引文句,悉兼他义,诸生不能对,甚为大学士陈希烈所叹赏,又以同宗,遇之甚厚。既擢第,补渝州南平令,理甚有声。至德中,河东节度王思礼奏为参谋,累授大理司直、监察殿中侍御史、节度判官。宝应元年,入为金部员外郎。寻授侍御史、迥纥粮料使,改检校职方员外郎。充使检校郎官,自少游始也。明年,仆固怀恩奏为河北副元帅判官、兵部郎中、兼侍御史。迁晋州刺史,改同州刺史,未视事,又历晋、郑二州刺史。少游为理,长于权变,时推干济,然厚敛财货,交结权幸,以是频获迁擢。无几,泽潞节度使李抱玉表为副使、御史中丞、陈郑二州留后。

少游曰:“据此之费,俸钱不足支数日,其馀常须数求外人,方可取济。倘有输诚供亿者,但留心庇覆之,固易为力耳。少游虽不才,请以一身独供七郎之费,每岁请献钱五万贯。今见有大半,请即受纳,馀到官续送。免贵人劳虑,不亦可乎?”秀既逾于始望,欣惬颇甚,因与之厚相结。少游言讫,泣曰:“南方炎瘴,深怆违辞,但恐不生还再睹颜色矣。”秀遽曰:“中丞美才,不当远官,请从容旬日,冀竭蹇分。”时少游又已纳贿于元载子仲武矣。秀、载内外引荐,数日,拜宣州刺史、宣歙池都团练观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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