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愣了愣,然后走上前,用力地拥抱了卡缪。这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官腔打得他头痛,但勤奋可靠,陪他度过了等待简单的漫长时光。
“你别说,”卡缪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头发和这身材。”
他们走出古洛塔,来到了原野上,挑中了身高三米的巨人怪,它身披兽皮,手执狼牙棒,特技是“痛恨一击”,血量不高的卡缪很容易被它一击毙命,可以减少痛苦。虽说死亡是假的,但疼痛是真的,徐延亮不怕,他只想回家。
第一下打得他头破血流,却没死。简单不忍心看,努力克制住吟唱回复咒语的条件反射。还好,第二下巨人怪就释出杀招,卡缪面朝下仆倒,死了。
这时勇者才出手了结了怪物,和从前一样扛着卡缪的尸体回到古洛塔女神像前,付金币祈祷复活。
卡缪站起身,皱眉看着他们,语气嚣张:“谁啊,你们?”
简单和勇者默默无言。简单知道只要自己离开游戏,依然会再见到徐延亮,但只会在餐馆、茶楼、KTV,不会在戈壁、湿地和天空大海。
人生各行歧路,再不会有并肩战斗的岁月了。
韩弗力是孤儿院出身的武斗冠军,至今还留在孤儿院做院长,照顾着几十个小孩。他们决定去探望他,若他能早日痊愈,颁奖典礼就可以早日举行。
路上因为钟曼的紧密盯人,简单完全找不到机会和勇者讲述决赛期间发生的事情,钟曼竟然大大咧咧走在了两人中间,仗着施维亚个子高,轻易地就将简单和勇者左拥右抱。
“别总说悄悄话嘛,”钟曼笑里藏刀,“带我一个。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钟曼,钟楚红的钟,张曼玉的曼。”
简单和勇者如遭雷劈。
“你疯了!”简单暴怒咆哮,“我跟你强调了那么多遍,你是白痴吗?!”
勇者强迫自己冷静:“别慌,让我想想有没有补救的办法……薇罗尼卡,别哭,一定有办法。”
钟曼歪头看着他们,反倒成了最镇定的人,半晌她才开口:“好了,不逗你们了,钟曼不是我的真名,没事的。”
“真的?”简单略微安下心来,才发现自己刚才居然在发抖。
“不一定。有时候因为自己失误而产生严重后果,人会采取‘否认’的心理防御机制,甚至表现得比所有人都镇定。”勇者表现出了一个在读博士应有的审慎态度,钟曼乐了。
“我说真的,别担心了,你们搞得我都愧疚了。钟曼的确是我的艺名,看来小村姑跟我不是很熟的人,不知道我还有个真名。我又把范围缩小了一点儿。”
简单抽出短杖朝她冲了过去,勇者连忙从背后抱住了她,发疯的“指挥家”力气不小,钟曼静静看着简单气红的脸。
“你听我说完,”钟曼这次没有笑,“缩小范围是副产品,其实我是想测试一下你是不是蒙我的,看你们的反应,我信了。规则实际真假不论,至少你们是真心相信这条规则的。你吼我的时候我都吓死了,原来你这么担心我被永远困在这里啊,谢谢你。”
她垂着眼睛:“真的,谢谢你。”
简单蓦然想起那天夜里,她走到客厅门口,看见钟曼一个人对着大大的幕布,其实她并没有在打游戏,投影上的光标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简单看不到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的悲伤,否则简单不会多此一举走过去。
她真的非常聪明,多疑狡猾到令人厌烦;大大咧咧的表象像β,曾引得简单心生亲近,却远不如β宽厚纯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落得没人真心待她。
此后钟曼就自己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和美少女组队的胖老头突然出现说“公主不见了”,公主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孤儿院。他们急匆匆赶到现场,孩子们惊慌失措,乱成一片,领头的年纪略长的女孩告诉他们,地下室出现了一个很深的大洞,韩弗力哥哥也不见了。
“还能去哪儿,都去地道里了呗,”钟曼病恹恹的,“等什么,走吧!”
到了洞口,又是她不肯下去。
“里面全是蜘蛛网,Boss肯定是蜘蛛精,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无奈只能他们三个随胖爷爷下洞。去时四个人,返回时变成了一群,公主神采奕奕,韩弗力却虚弱得陷入昏迷,与他同样情况的还有一群人,都是武斗大会的参赛选手,被层层蛛丝包裹得像纺锤。钟曼压根儿没询问原委,迅速开动脑筋生编:“公主是假意被俘,实际卧底调查,发现韩弗力和怪物有勾结,或者干脆他自己就是怪物,靠吸取武斗家们的阳气来制作山寨红牛饮料,就是他上场前喝的那个,对吗?”
薇罗尼卡惊叹道:“几乎全对了!韩弗力不是怪物,但被怪物胁迫了,他为了武斗大会冠军的奖金才帮怪物诱拐其他人,因为孤儿院需要钱才能维持下去,他也是个可怜人。”
钟曼没有得意,反而更没精打采了。
她不止这一件事猜对。颁奖典礼重开,主办方突然发现彩虹树枝被盗了,盗贼就是美少女公主和胖爷爷,只留下了一张字条,指明要勇者去尤格诺尔王国的遗址,他俩会带着彩虹树枝在那里等待。
“早知道奖品是可以硬抢的,我们还不如报名的时候就把它抢了。”薇罗尼卡嘟囔,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大人们走到了城堡遗址。看胖爷爷和公主负手而立的身姿和庄重的神情,简单强烈地感觉到,他们是真正的游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