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在路边街角,冷风吹醒默默地伴着我的孤影只想将吉他紧抱诉出辛酸就在这刻想起往事。”
“几许将烈酒斟满,那空杯中借着那酒洗去悲伤旧日的知心好友何日再会但愿共聚互诉往事。”
她大哭,她哭的人生,怎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谁想到邵华就来找着她了。
后来的小辈都不太知道这段往事。他们只知道郑津当年是跑到欧洲大陆去把晋宁追回来的,却因为郁东歌羞于提起自己年轻犯傻的经历而对他俩的青春一无所知。
邵华这一通找,比郑津可难多了。当年郑津找晋宁虽说是异国他乡,但是有地址有电话,落了地就和当事人联系上了。邵华呢,从北向南的摸索,大部分时间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那回却真急了。
两个人从楼上打到楼下,动静大到围观的人站了两层。旁边有一水果摊,那男人抢了把水果刀虚张声势地喊:“你再往前一步?你再走一步?”
邵华用食指戳着自己胸口,一字一顿的说:“你有种往这捅。”
当然是没捅。有值班的警察接了报警把他俩全抓了起来,郁东歌悄悄跟在后面,被邵华回头又怒又心疼地看了一眼。
“你行李收拾好,等我接你回家。”
难保不被拘留几天。他出门的时候郁东歌站在警局门口等他,那勾搭她的男的想过去,硬是给他瞪的没敢近身。
去火车站的时候俩人路过了那唱歌的男孩。郁东歌走过去,往他面前放了张二十元的钞票。他拨了一串和弦,朝她友善的微笑。
火车站人多,俩人挤在个小角落里泡了一碗方便面。郁东歌看着邵华脸上那几块青自暴自弃地说:“我自己作的,你趟这浑水干什么。”
“我家老太太说了,”邵华吸溜吸溜地吃着面,“大闺女犯傻难免,找回来还能娶。”
周围一下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邵华说:“没什么丢人的。你爸急病了,这几天一直是胡同里几个街坊帮着照顾的,你回去给老爷子道个歉。你不就觉得那几盘磁带浪漫吗,我回头给你买一柜子。”
郁东歌听见父亲生病有点急,急里又有点气,她嗫嚅着说:“我不是图他磁带……”
越抹越黑,不说了。
再后来,谈恋爱,结婚,生孩子,她也成了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可是当年广州街头那人给她唱的歌她一直没忘。Beyond的歌一首一首听下来,从《光辉岁月》到《海阔天空》。黄家驹在日本意外身亡的时候她哭了好久,哭得邵雪爬到她膝盖上给自己妈妈擦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呀,一个面都没见过的人。
那是她的青春啊。
零三年的Beyond工体演唱会,人山人海。
她买了普通席的票,跟着一群比她或大或小的歌迷进了场。她这一趟,邵华不知道,邵雪也不知道。有个八几年的小孩坐她身边,和邵雪差不多大,肿着一双眼问她:
“阿姨,你也是歌迷啊?”
她说:“是啊,是啊。”
她也年轻过啊。
06。
立秋那天,孙祁瑞得了场大病。
老头抽了五十几年烟了,赶上变天呼哧呼哧喘的人心慌,傅乔木说了几次也不见去医院查一下。立秋来了股寒流,他大半夜被气憋醒,自己哆哆嗦嗦拨了120。
检查结果一出来,慢性支气管炎,并发冠心病,吓坏了一群后辈。
老人儿子在国外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傅乔木和窦思远没日没夜的张罗了两天。郁东歌她们挨个送水果送牛奶,惹得护士长直夸:“这老爷子人缘多好,孙子孙媳都这么孝顺,有福气。”
郁东歌自己父亲去世得早,把孙祁瑞当成亲长辈,天天张罗着给煲汤熬粥。有时候家里有事忙不过来,就差遣邵雪东西城两头跑,三回有两回能碰上素年。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晋宁说,“都替老爷子操心呐。”
次数多了,两家干脆约好了时间。九月底凉意四起,邵雪总在傍晚时分跳上郑素年的车后座,晃悠悠的穿越夕阳下的老城。
有天素年的车半路爆胎了,两个人去得有点晚。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进了病房,正好看见孙老师父指点病友下棋。
“下那,下那听见没。你这什么水平啊,起开起开我来——”
“你你你起开。”对方早就不耐烦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跟这嘚嘚什么呢。”
孙老师父怪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