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次王星焰去大姐家的主要目的不是看哥哥,甚至也不是看外甥,而是想显摆,至少是想顺便显摆,因为这一次王星焰还把自己那把二胡带上了。虽然家里人听说王星焰拉二胡,但是并不知道他是想通过二胡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没有想到他居然拉得这么好了,居然能整段整段地拉样板戏。
“将来真的能拉二胡也不错。”姐夫说,“你看老夏,虽然连八号扳子和六号扳子都分不清,但是算干部,行政二十三级,比姚师傅工资都高。”
“他怎么能跟老夏比。”姐姐说,“老夏是从文工团下来的,是专业的,在文工团的时候就是干部,现在当然也是干部。”
“老巴子也能考文工团呀。”姐夫说。
“算了吧。”姐姐说,“就他这个水平,跟老夏怎么能比?”
“那也是。”姐夫说,“哎,要不然让老夏给他指导指导?”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王星焰听姐姐、姐夫说到这里,忍不住了,马上把外甥和哥哥丢在一边,跑过来跟他们说:“好呀好呀,我正好想找一个老师。”
大姐和大姐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一起看看王星焰。
王星焰说:“我是认真的,只要我努力,将来一定也能够考进文工团,如果那样,就不用上山下乡了。”
姐姐、姐夫没想到王星焰这么认真,再一看他确实拉得蛮好,于是姐夫说:“我只能帮你问问看,人家还不一定愿意。”
下个礼拜天再来的时候,姐姐、姐夫将王星焰送到了老夏的家。老夏并不老,其实也就是跟王星焰的姐姐、姐夫差不多大,个子蛮高,戴一副眼镜。那时候戴眼镜的人没有现在多,而且凡是戴眼镜的差不多都是知识分子。在王星焰看来,文工团的人都算是知识分子。
老夏让王星焰先拉一首曲子,于是王星焰就照办了,拉了一首《小花鼓》。
“你是自学的吧?”老夏问。
王星焰点点头,说是的。
“拉多长时间了?”老夏问。
“快一个学期了。”王星焰说。
老夏伸手把二胡接过去,重新调了音,看看王星焰的姐夫,又看看王星焰的姐姐,说:“二胡倒是一把好二胡,学得也蛮快,但是毛病太多,要重新学起,从拉空弦开始。”
说着,老夏马上就做了示范,拉了几个空弦,并告诉王星焰正确的姿势,特别是来回换腕的姿势,然后让王星焰自己试一下。王星焰一试,果然舒服多了。
在今后的一个礼拜内,王星焰什么事情也没干,就专门来回地拉空弦,反复揣摩夏老师讲的要领。为了不招致同学的反感,王星焰专门拿一截铅笔充当音码,并且尽可能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山上去拉。
一个礼拜之后,王星焰不请自到,提着二胡跑到夏老师家来,夏老师长夏老师短地叫,并且自觉地把空弦拉了一遍。
“好多了,”夏老师说,“但是还不行,换弓的时候还不圆润,要这样。”
说着,夏老师把二胡接过去,又做了一遍示范,并且再次强调了要领。
如此,姐姐、姐夫的同事老夏就正式成了王星焰的老师。
这个夏老师就是夏薇薇的父亲,也就是王星焰现在的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