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仿佛看透了王星焰的心思。
“你自己能办?”王星焰问。王星焰这样问是表示关心,是把自己已经跟李东放在一条船上了,或者是他不相信李东能办。李东才回来几天呀,能有这么大能耐?
“这事你都不知道?”李东问。
王星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搞过这种事情。
你以为我下午闲着吗?”李东说。
“你不是去券商那里咨询嘛。”王星焰说。
“就光是咨询?”李东问。
王星焰又摇摇头,不知道是表示不知道还是表示认同不光是咨询。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办’。”李东说,“只要我把钱打过来,我要买什么股票就买什么股票,他们按当日人民币牌价给我自动切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王星焰还是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以前他只是听说过,听说大陆居民要想炒B股,直接拿人民币就可以了,证券公司会提供自动转换服务,但是他不知道倒过来做也行。这还真是长了见识。
“还是中国好呀。”李东说。
王星焰又迷糊了,他不知道李东为什么这样说,既然这样说,干吗当初要出去?既然这么说,干吗现在不回来?
王星焰的迷糊并没有影响李东的说话情绪。李东继续说:“在中国做什么事情都这么容易,比如做老板,像你这样上市公司的老板,居然连证券市场上的一些常规做法都不知道,还照样当老板,而且还当得好好的。这要是在国外,恐怕连给别人打工别人都不要。”
“是吗?”王星焰说。王星焰并不生气,他觉得听这些话蛮新鲜,他还真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李东开始发感慨了,仿佛他没有像王星焰这样成为大老板全是加拿大的错。
“怎么说?”王星焰问。
李东说:“现在有一些人跑到国外,天天嚷嚷着为国内争取开放和自由,其实他们是无病呻吟呀。”
“哦?”王星焰觉得这又是一个新鲜说法。
李东说:“在我看来,中国是目前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家。只要你能想到的,就可以干。很多地方没有法律,有法律的地方也没有执行细则,空子非常多,而国家的大方针是改革开放,鼓励创业,鼓励创新,这不是等于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吗?这还不是自由吗?难怪中国是世界上经济增长最快的地方,像这样搞能不快吗?”
王星焰发现,还是旁观者清,就像前几天,内地来了一个朋友,见面就问:深圳怎么这么多的香烟广告?从机场到市内一路全部是各种香烟的广告,感觉整个深圳就是一个巨大的烟草市场。王星焰经常去机场,就没有发现,而内地的朋友一来就发现了,这就叫旁观者清,并且还印证了李东的话,中国自由,尤其是企业活动,十分自由,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直接落实为“一切为利益让路”。
虽然国家明令禁止烟草广告,但是只要在“一品黄山”后面加上“工贸”两个字,或者在“好日子”后面加上“实业”,更直接的是在“白沙”后面加上“企业”两个字,就照做不误。难道有关执法部门真的水平差到这个程度,看不出这就是做烟草广告?当然不是,实质是“一切为经济让路”。
大概是谈得比较投机,那天晚上王星焰和李东就喝了不少的酒,喝了很长时间,要不是丹丹打来电话,说不定他们就会一直这么喝下去,聊下去。但是既然丹丹打来了电话,王星焰就没有心思再喝了,再说也确实担心喝多了不好开车,于是以关心李东的健康为名,建议今天先喝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喝,再继续聊。李东好像还没有尽兴,但是想着既然主人都提这个建议了,只好客随主便,也就同意收场。
二人来到楼下,凉风一吹,大家都沉默了片刻。李东在检讨自己刚才的说话有没有什么说漏嘴的地方,王星焰想着怎样在李东和丹丹之间做出选择。片刻之后,王星焰说:“我喝得有点大,不敢送尊贵的外宾了,我帮你拦个的士,送你回宾馆。”李东说好,最好是女司机。二人笑着来到大路上,拦的士。谁知道等了很长时间竟然没有拦到。这期间丹丹又打来一个电话,于是王星焰就暗暗后悔,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开车送李东了,但是已经等了,不好中途变卦,只好硬着头皮等。
“你先走,”李东说,“我自己慢慢等。”
这话算是说到了王星焰的心里,闹得王星焰差点脸红,嘴上却说:“骂我,是吧?再说我就豁出来送你,管你外宾不外宾,伤着拉倒。”
李东笑了一下,问:“深圳也算是国际大都市了,怎么打个的士这么难?”
这个问题王星焰还真回答不了,自打王星焰来深圳的第一天,就自己有车,所以他从来不打的,当然也就不知道深圳打的士难的事情。
“肯定是政府干预了,”李东说,“或者是政府的某个部门从中牟利了,现在是市场经济,如果政府不干预,让市场自我调节,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也许。”王星焰说。
王星焰这样说纯粹是出于礼貌,他根本就不知道政府怎么会干预出租车。
正说着,来了一辆的士,二人赶紧招手,就像是鲁滨逊看见了久违的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