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与不疼,如何能说得清。”秦誉负手而立,望向略显阴沉灰暗的天空,“今日疼爱之人,明日便可因为利益、权力而送上断头台。在这皇家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亲情。再者,若他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三皇子,只怕恨不能将我杀之而后快!”
是了,当年高太后狠辣中最后残存的一点人性,让她将秦誉留了下来,偷梁换柱,将真正的三皇子换成了秦誉。
“你可知真正的三皇子的去向?太后当年可是杀了那幼婴?”
秦誉眉间一抹凝重之色。
“我自知晓这秘密之时开始,便派人四处暗暗查访,多年却未果。”
萧袭月也凝了眉。
“那,这真正的三皇子便是大患!”萧袭月摘了一段荷花枯枝,一断为二,一个作秦誉,一个作那生死行踪不明的三皇子,作为演示。
“太后当年将你们二人的身份换了去,真正的三皇子可能被杀,也可能被暗藏起来作为太后最后的利箭,一旦一日她后悔了当初的决定,或者你的表现不能让她如意,便将真正的三皇子放出来,将你置之死地。”
秦誉挑了挑眉梢。这小女子,心思真是深沉。
“然后呢?”
萧袭月思索了思索,并没有注意到秦誉的那眉梢眼角的笑意,继续认真道。
“当年囚禁文帝和你母亲之事,她当然不会曝光出来,所以,只会说你不是皇室之子,然后很可能迅速杀人灭口。”
高太后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毒杀了,还会对一个名义上是孙子,实际上是情敌之子的人手软么?也许是那份残存的对文帝、对北齐江山的愧疚,对一生罪孽的忏悔,才让她最终选择了秦誉。再者,陈皇后势力迅速发展,秦壑归属皇后一派,高太后要打压陈皇后,除了秦誉,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秦誉一刮萧袭月的鼻尖儿。
“聪明!你说,若我娶了你,岂不是天天活在你的算计之中?可如何得了。”
萧袭月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那你就别娶我。”
秦誉敏捷出手,拉住转身就走的萧袭月。
“玩笑也开不得。唉,太小气……”秦誉摇头哀声叹气,“看,我这一不小心,就中了你的‘欲擒故纵’。”
“秦誉!你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前世他不是这样的,怎地现在突然变得这般荤-话、情话张口就来的模样。
“好好好,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可好?我的小美人儿。”秦誉一挑萧袭月的下巴。
“……”无药可救!
“你开春之后同我下江南,皇帝已经拟了旨,只待过了这个冬,便送去将军府。”
“沿途的路线和事务可安排好了?”其实萧袭月想问的是这一趟江南之行,他要做什么。平津便是江南一代。上一世,秦誉被封去了平津,为平津王。
“到时候,你只需与我一道吃喝玩乐、游山玩水便可。平京城中腌臜人太多,想好好看看你,还要怕被长舌之人给你招惹麻烦。”
萧袭月心下微微感动。那上官娉婷四处搜寻她的话柄,想尽办法的要治她个作风不检点的罪。
秦誉没有明说,萧袭月也不继续问,到时候再看吧,他不说,她也不问了。
*
转眼便至腊月。
近来,将军府中难得的安宁了一段时间。自施粥贪腐事件之后,对外,萧云开低调谨慎,官场遇人挑衅也圆滑处之,不敢再如从前那般硬气行事,在内,将军府上家法家规比从前严格了十倍!大小事,必须经过杜老夫人亲自批准同意,大凡动静稍微大点的,必须告知家主萧云开,商量同意了,才许执行。
郑氏的权力比年初萧袭月进府以及老夫人从莲溪寺回来之前,削弱了不少,虽然还是当家女主人,这个家当得却是憋屈!倒是萧袭月,在府中日渐自由了似的,也除了杜老夫人,没有几人敢擅自过问。
数月来,萧袭月的手段,将军府众人可都是亲眼见过、受过教训了!萧云开对萧袭月采取的方针,便是井水不犯河水,等她嫁出去,万事大吉。
对,把她嫁出去!
至于嫁给谁,还得仔细想想,定然不能是个厉害的人物,不然他日她一朝飞上枝头,那还了得?也不能是太低微的人物,只怕引来萧袭月不满,反抗。眼下三皇子与萧袭月的走得近,恐怕将来是个大祸,定不能让她勾搭上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