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头耽搁的十几分钟,此时已经到了放学时间。
教学楼不断涌出成群结队的学生。
没走几步,黎辘便松开了手,他在前头走,程时栎便默默跟在后头。
出了校门,一前一后不知道走了多久,黎辘在学生街的便利店停住脚步。
买了两瓶水,出来时便看到站在路边等待自己的程时栎。
四月的正午,阳光不算刺眼。
程时栎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装是藏蓝色的校裤,手里还拎着脱下来的校服外套。
黎辘看过去时,程时栎正无所事事地俯在路边的铁栏杆上,微微弯着腰,两只手左右晃着,衣服的衣摆甩在栏杆上,发出些许声响。
似乎是等的无聊,几秒后程时栎抬起了头。
黎辘看到程时栎朝自己笑了一下,那双好看的杏眼弯成月牙形状,随后小跑着朝自己走了过来。
第9章道貌岸然的家伙
“吱”地长音,公交车的前后门同时打开,程时栎尾声里的“初恋”两字终被碾压在车轮底下。
间隔三十分钟才跑一趟的公交,林连溪反应快,视线略过侧边的滚动屏,托着程时栎的手臂将人扶住:“车来了,赶紧的,还能走吗?”
经过一晚,程时栎的脚踝肿了一圈,看着吓人,但好在没昨晚那般疼,林连溪搀扶着,俩人一点一点往车门移动。
前门太远,干脆从后门上车,有人给程时栎让座,托自己的福,也算当了回老弱病残,坐上专属爱心座位。
四十分钟的车程,林连溪今早三点多下的轮值,车里人多,摇摇晃晃地,不知不觉站着打起盹,程时栎歪头看了一眼,庆幸这家伙只是一时好奇他和黎辘,没有追问。
两人租住的是城中村,九零年代的老房子,房龄算起来比程时栎还大几岁,虽说是城里,这儿的环境并不如“桦县”,津市寸土寸金,狗窝都得坐地涨价。
八十多平的房子硬是被拆成五六户隔断,他们租的是里头最小的一间,因为浴室在门外,价格便宜些,房子签的是一年的合约,押二付一,押金是林连溪提前交的,后来程时栎说两个人平摊,被拒绝了。
林连溪原话说这点钱他还是付得起,但程时栎知道,对方虽然早来津市,情况却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虽然黎辘嘴上说着不在意,看似要放自己一马,但程时栎还是不放心,他决定月底辞职,这儿虽然赚的比剧组多,但也得有命赚才是,总之还是不要跟程家黎家再扯上关系。
林连溪一进门,就倒在床上,嘴里喃喃一句“累死了”,很快便睡死过去。
程时栎想了想,还是在微信上给林连溪转了四千五,一千五就当下个月的房费,另外三千是押金。
看了一眼银行卡账户,前两个月发的工资没剩多少,第一个月因为没转正本来就不多,第二个月好歹发了基础工资,但另一部分的抽成奖金还被扣着,得到这个月月底才能到手。
不知不觉已经十号了,也不知道这脚明天会不会恢复,请假的这俩天全勤奖算是指望不上,月底辞职的话这个月的工资不知道能不能正常发放。
明面上也算是个正经会所,不至于拖欠工资吧。
打开微信,最上头置顶的是一个备注叫“陈清妍”的,程时栎数数时间,点开头像,给对方转了一万二过去,他仰头躺在床上,视线盯着银行卡里只剩零头的数字。
咚咚——屏幕上方接连跳出两条信息。
陈清妍:小乐,最近还好吗?
陈清妍:你在外头照顾好自己,津市最近一直在下雨,穿暖和点,别感冒了。
程时栎愣了一会儿,还是点开看了眼,回复了一个“嗯”字,回完又将手机丢在一边,用手臂捂住眼睛,挡住最后一点儿光线,黑暗之中,他的双眸渐渐失焦,胸口像是被堵住似的,呼出来气息愈发沉重。
蜷着身子一点点将自己卷成虾米状,程时栎脚上的伤,仿佛又有隐隐回痛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