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看奇中文网>狂走日本 线上阅读 > 第一章 风情实录002(第1页)

第一章 风情实录002(第1页)

第一章风情实录002

东京是一个大鸟笼吗?

千万别误会,东京没有北京那么休闲,不管是清晨,还是傍晚,你都很难发现手提鸟笼的人。钓鱼的专门店倒是很多,可一想日本是个岛国,走不出百十里路,保险能看见河流或者大海,日本人喜欢钓鱼当然是天经地义的。不过,日本的山也多,据说大部分国土都是山林。

树多,溪流多,瀑布多,温泉多,但凡到过日本的人,除了像东京这样的繁华大都市之外,稍微往偏僻的地方走走,几乎随处可见木板做的广告牌,什么山菜呀,民宿呀,到了北海道的公路上还能看见“注意熊出没”的巨大黄牌,有时叫人觉得紧张。

照常理说,山多鸟也多,鸟跟人接触多了,人自然会喜欢鸟,尤其是小鸟善解人意的神态令人心醉。北京没有山,可养鸟的人不少,我看大家都是领悟了这层含意的缘故。与此相比,日本人的领悟并不表现为在大街上与鸟同欢,养鸟的人一般都龟缩到房间里,偶尔提着鸟笼出来,也是急匆匆钻进汽车,一溜烟儿奔入公路上的车流。至于他们到什么地方遛鸟,我从未查看过,当然也无从可知。

有一年的冬天,我坐过一程观光专用的双层游览巴士,十分豪华,车里有酒吧、卡拉OK,还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观光手册。我坐在二层的位子上,浏览窗外的东京风景,怎么看怎么跟平日所看到的东京不一样。随着游览巴士的行驶,再加上其余的车辆基本上都从自己的眼皮下穿过,我越发感到周围似乎有异样。过去,我习惯于开车行路,那时的视线大约只能离地一米,要不然就是坐地下铁或者电气列车,视线虽然变高了,可东京的铁路沿线很多都是民宅,经过狭窄地区的时候,恨不得一伸手就能碰到人家晒在阳台上的衣服。

这时的列车好比孩子们的玩具,它周围的街景都是人工的住宅,很少给你一个豁达而奔放的自然场所。这么一比,坐游览巴士倒是一种奢侈,因为它高,至少可以把你的视线抬高到三米左右,让你将平日无法览尽的光景直收眼底。奢侈是可以享受的,可一不留神,也可能叫人眼花,甚至产生一些幻觉。我以下要说的感受大概就属于这一类。

巴士继续前行,一路上的信号灯也多,走走停停,没等多久,我的眼皮就像压上了重铅一样,有些困倦。巴士行驶到千代田区,在一个十字路口遇红灯时或许刹车过急,我一下子被摇醒了。这时,我忽然发现车窗外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鸟笼子,那横竖笔直的绿色大网庄严地屹立在街道里面,周围仍然是一片民宅。这是怎么回事?我再仔细看,大网里面还有无数的白球儿往前蹦,阳光下的白球儿飞转不止,那蹦出的样子就像我奶奶为我用黑锅爆炒黄豆。等了好一会儿,我使劲定下神,这才弄明白原来那是高尔夫球的练习场!

日本国土小,占地大的高尔夫球却非常流行,随之而生的就是这类都市型的练习场。练习的人需要面对三面大网,你必须假想你的前方是绵延不断的绿色草坪,然后根据这种印象用杆儿狠打球,所以从远处看,那飞旋的高尔夫球或许更像一排排的流星,在网上消失。我必须感谢游览巴士,它让我能够清楚地看到这样的情景,而且那一天,我们经过了数不清的练习场。

我越看它们越像大鸟笼,高尔夫球就是鸟蛋。同时,我也看到了那些歇斯底里的日本人,他们拼命地抡球杆儿,在那些大鸟笼里折腾,满身大汗,可脸上很少露出笑容。

我看,东京简直就是一个大鸟笼!

东京人说东京

东京那些辉煌的场景往往是突然出现的,说不定从哪天起,在哪个地段就贸然会有一群高耸入云的大楼拔地而起。在东京人的观念中,或许是过度忙碌,无暇他顾,或许是那些建筑工地不到竣工时绝不拉下它们的帷幕,好像这座都市不是在人的观摩中成长,而是从另外的意义上凸现其迅速的壮大。匆忙的人流总是跟随东京那既奔放又沉闷的步履,来来往往,好像不是东京人走入都市,反倒是都市的风物走入东京人的眼帘。

难怪不少日本人跟我说,东京是摩登的大都市,而东京人未必像他们的都市一样摩登。东京原名江户,是德川军政府(1603—1867)的所在地,直到1868年的明治维新,东京这个名字才取代了江户,成为日本的首都。现在,东京人口超过1200万,是日本政治、金融、经济和文化的绝对中心。

在东京居住了将近40年的平尾隆弘先生,是日本著名的出版社文艺春秋社的执行董事兼出版局长,他说:“东京的流行时尚要比文化积淀的比重大得多,这一点在世界上都是十分独特的。”

他这么说,并不是对时下的东京有什么埋怨。一来他的文艺春秋社一直坐镇东京发展,不在其他城市设立分社机构;二来他本人也是我日文著书的出品人。作为一位长者好友,谈得知心,再加上我们谈论东京的时候是在一家非常传统的日本料理店,他手上拿着小酒盅,若有所思,说话坦率而直截了当。我问他:“如此评价东京,如果不是有抱怨,会不会是贬低呢?”

平尾先生表情认真,慢条斯理地继续说:“这是一个都市的现实,你看那些便民店,连名字都原封不动用的是英文ce,店铺的门脸儿,柜台的布置,连店员的笑脸都一样,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这玩意儿就像道具,是破坏文明的道具。便民店不能叫文化,只能说它是流行而已。”

据说,东京的便民店,还有自动购物机的数量,在世界各大城市中是名列前茅的。模式化的便民店遍布东京的大街小巷,行走其中使人有种模式化生存的感受,这是自在,还是不自在?!平尾先生喝完酒,忽然对我说:“离这儿不远有一处风景,那是我年轻时刚到出版社工作的时候,站在那儿半天都不想动窝儿的地方。”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如数家珍,继续跟我说:“那个(20世纪)60年代的东京真像个怪物,有那么多的摩天大楼,那么多的汽车和时尚男女,对别处的人来说,多叫人羡慕呀!我每次一到这里就能想起当时的激动心情。”

平尾先生说的这个景点在赤坂见附,从十字路口处可以看见赤坂王子饭店那幢具有标志性的白色高楼,这里是首都高速公路的进出交叉口,衔接的许多小马路犹如蛇行般地蜿蜒,吸引不少过路人张望。

对东京的印象,还有一种在动态中聆听的情景。所谓动态,指的是在出租车上跟当地司机的聊天。这次我碰上了一位老司机,从口音上判断,他是标准的东京人,头戴壳帽儿,属于制服那种,帽檐儿看上去很大,当车在拐弯儿的那个瞬间,我才发觉他的头比较小。他说:“这东京年年都有新开的店,不管是打老虎机的,还是开饭馆儿和健身的、美容的,这些店越开越亮。过去用砖啦、水泥啦,做建筑材料,可现在反倒好,无论什么店,都用起了玻璃砖,亮得晃眼,有时刺得叫人流泪。我真不明白,这么大个东京弄那么亮干吗?是为了壮胆儿,还是为了漂亮?反正,像我们这样开出租车的老人,一到下雨天就难受,雨水和那些玻璃砖一折射过来,直刺眼底。那开车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东京这座世界驰名的大都市对长住东京的人来说,不外乎是一系列具体景象的组合和重叠,相对于社会公共性而言,东京也容易打上私人的烙印。东京人说东京摩登,而不说东京是魔都,这可能更贴近观摩者的心意,至少从他们的言谈中,你会发觉东京人跟你的距离是很近的,他们说话不抽象,即便像石山智惠小姐这样富有知性而又端丽的玉人,也是从最具体的事情说起。

“我上班乘公共汽车,我觉得比坐地铁好。地铁虽然四通八达,但没有那种陆地上的开放感,比如,在公共汽车上可能与一位老人不期而遇,他下车了,或是走进商店,或者拐到小路上,不见踪影,这些都会有淡淡的印象留住。再比如,东京给我印象很深的是夜晚的霓虹灯,看得你眼花缭乱,几乎叫你看不出那些彩灯到底是来自哪几种原色。尽管这是一瞥而过,也不会淡忘。”

石山小姐是职业的电视新闻节目主持人,正因为如此,她用柔美的音色取胜,说话的时候几乎不用任何手势,就能深深地打动你的听觉。

尤其是面对面的时候,她的音调比电视的传播更为亮丽、纤细。

我换了个话题问她:“东京是日本的中心,非常集权,尤其在公众话语中,媒体啦新闻啦都以东京为主流,你觉得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石山小姐的回答很干脆,依然不用手势,她继续说:“我每个星期都在电视新闻里做高峰访谈,主要跟日本大企业公司的老板谈,他们大部分都在东京,有关日本经济的新闻也是这样,光跟东京有关的事情大约就占了百分之八十。”

Insider是一个很妙的字眼儿,在我看来,用中文可以把它戏说为“内部视角”,因为对一座著名的城市,你如何描写它、评价它,这些话语权,莫过于让居住者自己说出来更好,而记录和感受这些话语的人物恰恰又是我,一个外来的爱写字儿的居住者,一个外来的insider,于是不难想象,这篇东京人眼中的东京应该是多元、多样,乃至是多重含义的表达。

采访手记

东京人眼中的东京,这自然是让东京人自己来说的话题。于是这次采访,无论是文化的、观光的、吃的还是住的,面对所有这些,我都是一个倾听者。当然,因为篇幅有限,我无力把东京人说的内容全盘托出,这就涉及了“选择”。我相信任何一个insider(内部人士)都是处于选择状态之中的,说话的东京人和记录这些话的北京人在选择这一点上是相同的。这听上去挺奇妙,但同时我也隐约地感到,这样的采访或许正是中国走向世界的脚步。NHK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主持人石山智惠小姐曾经来中国采访过大型企业的首领,她觉得中国发展很快,乃至于日本的电视每天不说中国的事儿都有点儿别扭。不难理解,她对中国发展的惊奇程度会比我强得多,对中国也比我好奇得多。后来,石山小姐一边笑着,一边跟我说:“我看你也是一个insider。”

东京摆放了许多盒子

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东京的印象,楼多楼挤楼乱,上下班的时候车站水泄不通,好像这座城市的人非要往一起扎堆儿不可,扎了堆儿就放心的样子很容易吸引路人。人的脑袋一个个圆咕隆咚地往前浮动挺进,很少看见走到一半突然扭头朝后走的人,东京人似乎是有计划的,没事儿是没有人出来溜达的!

我每次到东京,办完事儿剩下的大都是上述感受,别无其他感觉。不过,也许因为昨晚还是坚持了不抽烟不喝酒的缘故,今儿一大早起来头脑很清醒,眼下坐在icafe(上网咖啡馆)里就像回到了曾经供职过的公司一样。刚才走过这一路,我忽然发觉东京居然会有这么多盒子!

先说建筑,你看新宿那一段儿,别老看摩天大楼,光你眼前的民宅和商业小楼,一律都是长长方方的盒子,见缝插针,互不相让。而且,有的小楼还偏偏往盒子的印象上盖,粗粗的黑框儿,压得低低的空间,让人觉得一下子负重了许多。

盒子不仅仅是建筑,街上有不少流浪汉,他们都用硬纸盒做房屋,就跟船舱的舱底一样,看上去是瘦长的一条线,人睡到里面,整个一根油条的感觉!

我认识一位日本流浪汉,原来是个医生,后来遇到了挫折,妻子跟别人跑了,但没处好,自杀了。儿子吸了毒,被判了重罪。他自己对妻儿挂心,日子一长,人也基本上崩溃了。后来,他虽然变成了流浪汉,但人却正常起来了,不仅有规则地生活,而且还用硬纸盒儿建了一座很干净的屋子。我问他:“这大难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他说:“我每天用手刷公园的厕所,用手刷小便池,把自己的自尊心杀死到零点,让所有人都鄙视我、都唾弃我才好,于是慢慢地,我又能站起来了。流浪汉未必是什么坏事。”听得出来,他是一个有教养的人,有时,我甚至觉得他也许是另类的高人。

我拍了一张他的照片,一张面孔的特写,但不太愿意让公众看,给人看好像会影响他平静的生活。另外还有一个不成为理由的理由。

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