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地图也早就丢了。我本来就是路痴,很难想象我可以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找到那个地方。
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我无数次这么想。
并不是说我后悔自己成了一名杀人犯,我早就是一名杀人犯了。
如果那个男人不是家暴狂,我当然会有负罪感,可那份负罪感极为淡薄。
但是,一想到我可能被真帆骗了,我就呼吸困难、心跳加速。
也许负罪感过于淡薄才是一切的根源吧。
我曾看过一本关于精神疾病的书,里面介绍了一些关于精神疾病患者的特征。有魅力、能言善辩等特征我一点也不符合,但是没有负罪感这一点深深地刺痛了我。
虽然是独生女,却和父母保持着距离,还离开好不容易交到的男朋友,离开大阪。父母也好,男朋友也好,自从来了东京,我几乎从未想起过他们,也从来没有对与男朋友分手感到过后悔。
因为我不是个正常人,所以上初中二年级的那个冬天,我才把刀子捅进了那个男人的腹部,现在,我才完全听信真帆的话杀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也许我是一个笨嘴拙舌又毫无魅力的精神病患者。这么一想,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也许人类都喜欢自欺欺人。
过年那段时间,我没有回大阪。正月、黄金周和盂兰盆节等节假日,我也基本在店里。有家庭的同事这种时候往往会计划请假,我则完全没有这种需要。
工作只是不回老家的借口,我的年假总是在店里的人手充裕的时候一点点消化掉。
元旦那天,书店放假。我本来打算在家吃点年糕汤的,没想到被紧急借调到其他分店去帮忙。最近有很多大楼选择元旦就开始营业,进驻的商户只好照做。
其他店员对此颇有微词,我的话只要给加班补贴就并没有什么不满。
我不喝酒,也不在外面吃饭。考虑到安全,房租倒是稍微贵一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兴趣爱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存钱竟成了一种兴趣。
元旦那天,那个分店的客人络绎不绝。
这个时候很多地方还没有开门营业,所以当天的客人都集中在开门的店铺。那个分店我之前也去帮过忙,平时就很忙。
营业额这么好,也难怪业主会选择在新年头三天也照开不误。
可是这样一来,店员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减少。一位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在仓库告诉我,因为元旦营业,他不得不放弃回老家过年的计划。
不是谁都像我一样想主动和家人保持距离。
到了晚上,客流量稍微减少了一些。店里平时营业到九点,新年头三天,八点就可以关门。
我把收银台交给其他同事,自己去给书架补货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是一股淡雅的香水味。我抬起头,一位身穿淡绿色大衣的女性走了过去。
穿那种颜色的大衣,要么是有钱人,要么是把钱都花在衣服上的人。
如果只能有一件大衣,人们一定会选一件颜色和款式都比较好搭配的,只有那些有好几件大衣的人才会选择这种亮丽的颜色。
她身上的包也是连我都知道的著名奢侈品牌,我就算工作一个月应该也买不起那种包。
我并没有非常羡慕。对我而言,那个包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她身边的另一个女性也全身穿着类似的奢侈品。虽然年龄相仿,但我们不在一个世界。
穿淡绿色大衣的女性突然回头。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
是真帆。
她手上拿着一本旅游杂志,对着身边的女伴微笑。
没错。我一个月前才刚见过她。
趁她还没有发现,我迅速躲到书架后。
我调整呼吸。从长相上看肯定是真帆,整体感觉却和上次见面时截然不同。
是因为离开了家暴的丈夫,重获自由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好了。一定是这样的,我小声告诉自己。
她们在店里逛了一圈就离开了,什么也没买。
看着真帆消失在视线中,我的呼吸终于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