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嘞,我要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三人拥进书房。
宋佳慧突然想起自己在电脑上设计的教案好像没有保存,如果被他们不小心删掉了,今天一天的心血就白费了,赶紧冲进书房,夺了景正中手里的鼠标,迅速存好文件。
“姨妈!”羊羊大声抗议起来。
“别着急,姨妈帮你弄。”宋佳慧忙把页面切换到宁阳动画网,手一抖鬼使神差的,竟点开了“热点话题”----——《交通局长包二奶快乐全家福》,一下子大大的照片像一朵妖艳的罂粟花迅速绽开,几乎占了半个电脑屏幕。宋佳慧惊得捂住了张开的嘴巴,眼睛夸张地盯着屏幕,这真是个天大的玩笑!!景若蓉刚才还一脸欢乐的笑,顿时像遭到了严冬突如其来的一场冰霜,凝固在脸上,她们不由得同时把头转向了景正中,景正中张口结舌,嘴巴动了动又停住了,面对妻子和女儿投射过来的两道剑一样的目光,他慢慢把头低下来,心里一阵发虚,一忽儿,她们的目光仿佛又化作了千万根刺狠狠地扎着他的心,扎得他生痛生痛的,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渐渐地晦暗下去。三个人就这样僵在电脑面前。
“姐姐,”,羊羊伸出小手推了景若蓉一把,景若蓉突然“哇”地一声的一声,哭着冲进自己的房间。
“姨妈,你们怎么了?”羊羊扯着宋佳慧的裙子,傻愣着的宋佳慧身子晃了晃,回过神来,抱起羊羊,声音哽咽地说,“:“姨妈给你放喜羊羊。”她在电脑桌前慢慢坐下来,关掉了这张照片。
景正中一个人默默地走到阳台上,今夜黑得那样纯粹,、彻底,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远方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对面是一片尚待开发的荒地,树木和杂草长得十分繁茂,在夜色中黑黢黢的奇形怪状一大片,成群结队的青蛙躲藏在里面,正肆无忌惮地你呼我叫,歇歇唱唱,合成一支支浑然天成的曲子,好多个夜晚,景正中都是安然地枕着这蛙声入眠景正中都是安然地伴着这蛙声入眠,恬静得彻夜无梦。此时此刻的他,却被这叫唤声吵得心绪不宁起来,它们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的倪安平,在他的耳边叫嚣,“:“景正中,看你能撑多久!”他知道,自己被逼到了这步田地,全在倪的掌握之中,。不过,范晓斌事情的处理可能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他们会更加恼羞成怒,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亮出更加厉害的杀手锏,在他的胸口再狠狠地捅上一刀。把柄落在别人手中,这已经犯了兵家大忌,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尽快找到邵友丽,让她不要为泄私怨乱说一气。他后悔以前竟没有问她任何相关的地址讯息,电话一停机,就全都断线,想起也有近两年没有联系了,这个女人难道人间蒸发了不成?
对宋佳慧,他更是充满愧疚景正中更是充满愧疚,他不该瞒着她,他甚至可能背叛了她,。可是如果直白地跟她讲,她能接受吗?再理智的女人也是女人,谁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对另外一个女人好呢,?而且还是一个离婚女人,谁能忍受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那样暧昧呢?宋佳慧,、周雨菲,她们都是他生命中的好女人,他本来是张开着有力的翅膀,以一颗真诚善良的心,爱护着,、保护着她们的,却不曾想到,自己正在对她们构成某种伤害,这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伤害,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弄得这样复杂,真是帮忙帮忙,越帮越忙。
唉,
这一段时间的中心工作是要抓紧转贷的,可是交通局这个乱摊子,到处都是豁口,到处都是乱子,按下葫芦浮起瓢,没一刻轻松。刚刚喘一口气,网上又爆出这样的“猛料”,时间和精力全被分散了,力不从心。眼看着两个多月过去了,转贷工作仍不见大的起色,怎么向书记市长交代呀,。现在自己的处境可以说是内忧外患,被困得快穷途末路了,十分被动。
他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这黑得没有一丝破绽的夜景正中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这黑得没有一丝破绽的夜,徒劳地寻找着那些像眼睛一样眨着的星星,心里凉凉的,不禁低叹一声,。这一切终究是会过去的,可是过了今天,明天天空是否还会有闪烁的星芒呢?他在问自己,像个孩童般天真地望着这片墨一样的天。
“景局,您——还好吧?”纪晓君探询的语气之中隐含着深深的关切。
“我很好呀。”景正中尽管心里烦闷不堪,但口上说得若无其事。
“那张三口之家的照片一定是他们拼凑而成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跟帖的那些网民恶毒不堪,那些评判尖酸刻薄。我丈夫在公安局网监大队负责,我让他给宁阳网的王主管打过招呼了,所有不利于你的文字和图片从今晚十二时起全部屏蔽。另外,我让他查出了发出那张照片的IP地址,已经锁定到了机主。”纪晓君说到这儿停住了。
“不用查了,那张照片是真实的。”景正中他语气低沉地说。
“啊——”纪晓君惊诧得说不出话了。
“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那种瞎搞烂搞的人。”景正中他怕纪晓君误解也怕她担心,解释道。
“景局,我对您一百个相信,不仅我,局机关绝大多数人敬重您拥戴您,站在您这一边支持着您。”纪晓君像一个高明的心理咨询师开始她给患者的“自信疗法”。
“谢谢你,晓君。”景正中他感动得快要哽咽。
“景局,上次省厅监察室转下来的那封告状信所告情况是真实的,我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我想把它上交,那样您就可以反败为胜立于主动。”纪晓君冷峻地说。
“你是怎么找到证据的?”景正中他的心又悬了起来,问。
“咱们交通路建公司的秦东桥经理向我提供的。”她说纪晓君说。
“晓君,这份证据你必须给我收藏好,万不可向任何人泄露。”景正中他严肃地叮嘱道。
“为什么?他都已经把您逼到这步田地了。”纪晓君十分不解。
“以后我会告诉你原因。晓君,只当我求你。”景正中他用哀求的声调说,赶紧挂了电话。
宋佳慧关了厨房里的打火灶,无心再去搭理那个高压锅,她无力地靠在沙发上,头顶上那块一度阳光灿烂的天空一下子灰起来,有了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原来和乐安逸的生活不过是他景正中精心编织的一个谎言而已。
早在景正中担任科技局副局长的时候,宋佳慧就怀疑有这么一个女人的存在,。那段时间,景正中回家很晚,他总是说应酬太多,晚上带客人在歌厅里唱卡拉OK,她知道景正中是个先天五音不全的人,他怎么会喜欢上唱歌呢,?偶尔为之尚可理解,可这样的频繁,几乎夜夜笙歌,很显然是在撒谎。她悄悄地观察他,发现他有好几次都背着自己偷偷在卫生间接电话,有一次他在阳台上鬼鬼祟祟地讲电话时,她隔着墙侧耳倾听,听到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在家里这个女人的电话一打过来,他就说有事要出去。
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宋佳慧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别去追查那个女人是谁,查出来了你又能把她怎样?你会像一些无知女人一样去找她撒野撒泼骂她无耻吗?不能。既然不能,追查还有什么意义。眼不见心不烦才好,否刚会让心灵受伤更深否则会让心灵受伤更深。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要对景正中发脾气,这对她来说真的很难,她这人性格单纯,又是个急性子,平常总是不吐不快,从没有在心里藏过什么心眼。她想从侧面敲敲他,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她相信只要恰到好处地点一两句话提醒提醒他,他会回头的。可是,她尝试了几次都不成功,他似乎没有引起警觉,反而还开起了玩笑,怎么办才好呢?一向伶牙俐齿的宋佳慧变得口舌笨拙起来,她多么希望这个时候能有个人帮帮她呀,可是这种事情能说出去吗?她感到自己是多么的单薄和孤独无助她感到自己是那么的单薄和孤独无助,多么的渺小和苍白无力那么的渺小和苍白无力。那段时间她整晚整晚地失眠,心力交瘁。
至今宋佳慧还清楚地记得,一天晚上,她睡不着了,半夜三更的,靠着床沿默默地坐起来。他也醒过来,问她怎么了,她不说话。他开了灯,看见她满脸泪痕,慌了,“佳慧,你怎么了?”
她仍不说话,只拿眼睛直直地看着他,泪流得更汹。
“告诉我,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他紧张起来。
看着他一脸的关切,她忍不住了,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终于抽噎着吐出两个字:“是你……”
他侧过脸去,其实那些天他已觉察出了她的反常,瞬间湿了眼眶,伸出手紧紧地搂着她,由于太过用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是她贪婪地享受着这殷实的怀抱,泪如泉涌,内心的委屈在这里深深地涤**着,哭了好一阵,感觉到身子骨轻松了很多感觉到心里轻松了很多。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直到她朦胧地睡去。
从那以后,他就恢复到了从前,再没见他频繁地出去应酬,也没见他再接神秘电话,她在心里原谅了他的那一次宋佳慧在心里原谅了他的那一次,她不愿意再去想那件事,希望它消失在自己的记忆里,就像风曾经划过水面,彻底得看不到一丝痕迹。
她的心正在一片一片地碎裂,跌入深渊,她觉得没有什么再值得相信的了,她开始怀疑人性,开始拷问自己到底什么是价值观,她甚至突然之间失去了信仰,是非黑白都混淆成了一片混沌,她迷失在这片混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