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脚踩着我的朋友。”明哲抬头,脸上划过一道血痕。
染着血的眼睛滚到了安期的手中,瞳仁深处显现出一枚亮蓝色的纹章,目力所及之处,船长的胸口亦是从上、下、左、右四点生发,顺时针产生一道亮蓝色的光环。代表海王波塞冬的符号在注视下形成,被标记的人体一切分子瓦解。质子、电子在极快速的运动中重新排布,结合构成新的元素……于是在某一瞬间,船长以及他的匕首,统统化作透明的海水,哗一下冲刷在两人身上。
摔落到楼顶的两个少年趴在地面上,又哭又笑。
安期用力握住了明哲的手,像是握住了此世最珍重之物。
明哲和安期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两人的右手无名指都有一枚戒指。安期那枚是宝蓝色的,像是极深的大海,明哲的那枚则暗如黑血。
“我妈妈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明天做手术,能不能活着出来,还未知。”
“诶?”
“老头子找不到尼禄,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老年痴呆,臆想出了个外甥,因此寻我回去,我要求他承担我母亲的手术费用。”明哲耸耸肩膀,“我还进过少管所,这可丢死他的脸了。”
安期听着他故作轻松的语气,不由得轻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日船长死后,忒修斯之戒在600米半径中找到了最为契合之人——明哲。
明哲一夜之间变成了王权者,掌握了“交换”的秘密。但是,他不再热衷于“交换”,而是找到了船上的交易台账,把自己的订单一份一份解除,让每个人复归原样。他现在不再像个完美无缺的贵公子,但笑起来更加轻松、爽朗了。
“不论会不会好起来,我都已经释怀了。”面对着友人的祝福,他释然道,“我从前一无所有,以为拥有完美的家世就可以被他人认可。可当我拥有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他人的认可却变得那么廉价,我知道他们不是在看真正的我。”
“除了我。”安期骄傲道。
“除了你。”明哲惭愧地低下头,“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是特别的。所以当发现你和尼禄在一起之后,我特别害怕,害怕你会从此看低我。之所以与你换眼,与其说我很需要你的眼睛,倒不如说我在借此惩罚你、报复你。我当时心里很乱,做了很多混账事。可你到最后都还愿意相信我,我就告诉自己,啊,我可不能让这个家伙失望。那是比被爷爷的认可更重要的东西。”
“人从来不是因为强大才能被爱,而是因为爱着什么人才会变得强大。在人类的世界里,只有感情可以超越强大弱小、高低贵贱,这是你告诉我的。”安期笑得灿烂。
“我那时候其实并不相信那番话。只是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无法丢下你不管。”
“所以我发誓,永远都会期待你。远在你变成任何模样之前,你就是可靠的朋友。”安期走到家门口,对他挥了挥手。
安期回家,发现尼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怎么在我家里?”
“这是我家,混蛋。”尼禄斜眼道。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肯自行了断还我权戒,我们就成了仆从关系,你不记得了么?什么愿望都会帮我实现,你自己说的。”尼禄一本正经地盯着屏幕道。
“”
过了一会儿,尼禄又说:“你还答应要帮我找到杀父仇人。现在唯一的线索断了,你要加倍努力。”
“可我没说包吃包住啊!”
尼禄从怀里夹出一张银行卡,丢在他面前:“去做饭。”
安期双手过头恭敬接过:“您要吃什么?”
“肉——你的炼金术也要从头学起,小子。”
“是的!没问题!”
安期走进厨房围上了围裙,嘴角挑高,在哥哥和爷爷离开后,头一次燃起了大秀厨艺的**。
强大与弱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