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表情有些泄气:“如果得到权戒,我就可以从现实中醒来。”
“真的么?告诉我它会在哪里!”
“梦魇将权戒带走了,但是他没有办法使用权戒,也许会把它藏起来。我可以教你一个炼化阵,为你指明方向,可是这期间你必须要远离所有人,因为每一张面孔后都有可能是梦魇,你父亲也不例外,他就曾经被梦魇夺走过意识……”女人握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绘下炼化阵。
“那么找到之后呢?”
“来医院找我,将戒指戴在我的手上,这样,我就能解开封印。”
叶理收回了右手,郑重道:“好,等我。”
叶理回到现实中时,手掌上还残留着梦中的感觉。那是一道三角形的纹理,其中蕴含着混乱的圆与线条。叶理按照女人的教导将它按原样绘制在手上,闭合的一刹那,紫黑色的光游走于炼化阵中,那些混乱无序的圆与线条也改变了方向,重新组合成指南针,随着叶理的移动而剧烈地改变着指向。这种现象,只可能发生在与目标距离极近的情况下。距离越远,他个人的移动对大方向的影响越小。而现在,他一转身,指针就东西颠倒,这说明权戒就在家中。
叶理下意识地走进了父亲的卧室。此时,手掌上的光纹指针不再动**,坚决地指向门里。
也是,父亲曾经被梦魇掌控过,甚至有可能梦魇现在还在他体内……他今晚不在家,在医院陪床,这是将母亲解救出来的绝佳机会!
叶理推门而入,指针显示床头第二个抽屉就是权戒所在。他拉开抽屉,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全家福。年轻的爸爸,妈妈,抱着他。叶理捻起光洁如新、显然被保护得很好的镜框,觉得鼻子酸酸的。只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伤感了,他必须尽快找到权戒。
抽屉里堆满了杂物。全家福底下保存着一叠他的奖状,从去年的奖学金到幼儿园小班的小红花,统统都装在一个大信封里。叶理张开信封,对着那些黄与红的奖状,流露出笑容。
“爸爸……”他情不自禁地喊道。
但是他很快想起被戕害、被囚禁在梦中的母亲,眼神一厉,丢掉了那些奖状。
他在抽屉里翻找了许久,最后在抽屉一角找到了那枚紫宝石葡萄藤银戒。它的颜色暗淡,戒指上甚至有点磨损,显然被随意丢弃了很久。
“也许爸爸清醒之后,意识到这是他犯下的罪孽,所以将戒指藏了起来。”这样想着,叶理把戒指揣进了裤兜里,把他与父亲的家丢在脑后。
现在,他要去见妈妈了。
要不是往病房里张望了一眼,叶理的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他发现今夜父亲就陪在母亲身旁,一米八的个子,坐一方矮凳,趴在母亲床边像个恋家的小孩。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父亲抬起头来,叶理赶忙闪到一边,心跳如擂鼓。
不远处的护士台传来谈话声,新入院的家属要请陪护,但夜已经深了,护士也劝慰说恐怕要等明天再安排。叶理想了想迎上去:“护工的话,叶满今天没安排,你可以问问他。”
护士听他言之凿凿,便打电话联系了叶满。父亲很快从房里出来,叶理趁人不注意绕后来到母亲的病床里,抓起她的手,将戒指戴上了她的右手无名指。
**昏迷的植物人发出一声怪叫,睁开眼睛开始**。叶理见到母亲醒转,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之情,张开双臂拥抱了她:“你终于回来了。”
母亲看他的眼神十分陌生,仿佛在看着什么陌生人,良久才反应过来他是谁,僵硬地将他搂入怀里:“好好好,干得好。”
可是叶理却发现母亲手上的权戒正在消失。
权戒风化成了黑色的粉末,随后像狂风中的沙粒一般悬浮在半空中,从门缝里溜出了病房。
叶理放下的心再度悬起:“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沉下了脸,迅速拔掉身上的吊针与导管,以一个昏迷十八年的植物人不该有的机警跳下了床:“不好,他知道了。”
“谁?”
“梦魇——快!那里有轮椅,推出来!”
叶理依言搀扶她坐下,冲出了病床。
护士台。
“他刚动完手术,要整夜打吊瓶,所以劳烦你今晚不要睡了,看吊瓶的时候也记得帮他翻个身——我说你有没有在听呐?喂!”病人家属正交代着,发觉护工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手指,又极严肃地抬头注视着他的背后,不由得不满意地嚷嚷。
叶满再也没有像平常那般好脾气地唯唯诺诺,推开他就冲进了走廊,然而1103病房房门大开,几分钟之前还躺在里面的妻子已经消失了,人去楼空。
叶满攥紧了手,权戒冰冷而坚硬的质地硌痛了他的指骨。
他向安全出口狂奔而去,她走不了太远的!
叶理推着母亲坐上了电梯,在父亲拐过拐角时按上了关门键,父亲“等等”两个字就被电梯门阻隔了。母亲松了口气:“如果被他找到我,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关系,有我在,他无法再伤害你。”叶理捏了捏母亲的手。
母亲笑得欣慰:“我会躲起来的。”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叶理害怕再一次被母亲抛弃,重新过上与父亲朝夕相对的日子。知道真相以后,他连跟父亲同住一个屋檐都无法忍受。
“那里你去不了。正常人都去不了,却是我最好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