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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开玩笑(第2页)

我说一定一定,“绝不客气,我初来乍到,您就是大哥了,日后少不了要麻烦兄长。”

“你看你说着说着就客气了。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陈竺,天竺的竺。”

看守所的生活还不算太坏,三餐以素食为主,每周日能吃上一顿肉,一般来说是猪肉炖粉条或者芹菜肉片什么的。每日午饭后,有一小时的放风时间,但所谓的放风之所并不是一个开放的空间,而是一个狭长的房间,高约有四五米,房顶上开了个长条形的天窗,我和我的狱友们可以来此瞻仰老天爷阴晴不定的脸。唯一的娱乐活动是晚饭后看电视,但只有一个台,必看节目是新闻联播。我们这些失去自由的人们可通过电视获知祖国的日益强大,以及他国无可避免地走向混乱衰朽。

在这里要干活,但不像劳改那么累,只是些加工活儿。陈竺手把手教我,可我手笨,用了一周时间才学会把弹簧装进搓轮打火机机头里,又用了好几天才掌握了把火石摁在弹簧上再卡上转轮而不弹出来。陈竺手极快,一分钟就可以装配五六个,我觉着我要是赶上他的速度,得判个无期才行。

一个百无聊赖的傍晚,我们正在食堂吃饭。陈竺小声跟我说,“别吃太饱,扒拉几口就行。”他笑得有些神秘,那双美目弯成了月牙儿,其中一只还俏皮地挤了挤。我还没来得及张嘴问,他就说:“别问,到时便知。”

回到监室,陈竺变戏法似的,从床铺某处掏出一堆东西,有卤蛋卤肉,还有真空包装的武汉辣鸭脖,最后亮给我看的是瓶一斤装的红星二锅头。

“今儿是我生日,来吧,咱哥俩喝两杯。杯子没有,要不嫌我脏的话就对瓶吹,你一口我一口。”他说。

实话说我有点儿介意,可是看他饶有兴致也就不忍拒绝,“那就吹呗。”我说。

对那些卤菜我并不好奇,只要有钱有本事疏通,搞到这些不算难事。但酒就有难度了,这证明陈竺确实没吹牛。

“竺哥生日快乐!”我抿了一口,把酒瓶递给他。

“谢兄弟,”他接过瓶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垂下头,“多谢多谢——虽然你看我表面上挺乐呵,其实那他妈都是装的、装的,或者说,是自己骗自己,尽可能把自己骗得都信了——我挺好,我挺高兴,一切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就连死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和他都不再说话,沉默着吃,沉默着喝。酒精沿途裹挟着某种愁苦在血管里游走,成为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封闭之门。

“为什么从来没问过我的事。”陈竺抬起头望着我,自我进来之后首次看到那张脸上显现出严肃。“你不好奇吗?”

“好奇。”我说,“可我不敢问,你知道……那种事最好还是别……”

“得嘞,不用你问,我把我的事如实讲给你听,不过你得答应我,等你出去后把它写下来。就用我的真名,陈竺。你是个作家,写这个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

“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要让我写下来,还要用你的真名?”

他沉默须臾,举起瓶子,咕咚灌了一大口,“讲完后我告诉你。”他说。

以下就是他的故事。

去年七月二十号,我去丽晶酒店参加毕业十五周年聚会(丽晶你去过吗?金宝街那家,挨着王府井不远)绝大多数同学自打毕业后就没见过,所以见了面格外亲。我们喝大酒,唱当年的歌,回忆大学时光,有的抱头痛哭,有的躲在角落拥吻老相好。总之我们一众狗男女几乎都喝高了。我自然也不例外,醉得一塌糊涂,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何时,我被活活干醒了,舌头和上嗓像是粘满了沙子。我爬起来找水喝,这时候一瓶农夫山泉出现在我眼皮底下。那会儿我还没全醒,迷迷糊糊接过来就喝。喝完清醒了点儿,才瞧见床前站着一个女人,穿白色浴衣的女人。

“谁?”我让那女人吓得够呛。随即就想,自己一定是断篇儿了,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酒桌上,我记得我搂着我的初恋亲个没完。已经是孩儿他妈了,但她风韵犹存,也不像当年那么扭捏了,由着我抱,由着我亲,在一片掌声、口哨声和起哄声中,我还跟她舌吻了,此时醒来,唇上还有她的触感与味道,绵软甘美如昔。

看陈设我所处的房间应该是酒店客房,可这女人是谁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室内昏暗如夜,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但可以肯定她绝不是我的初恋,我初恋没这么丰满。

“认不出来了?装的吧,”女人把我手里的瓶子抢过来,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在我脸上轻拍,像拍孩子那样拍。“昨晚上你可不这样……”她说。

“昨晚上?”我满头雾水,我掀开被,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忙又捂上。

她打开床头灯,“好吧醉鬼,瞧瞧我是谁?”

“于……于丽娜……”

“真不赖,还记得我名字。”

于丽娜,我大学同学之一,“之一”的意思就是仅仅是“之一”,也就是说,在女生中她并不起眼。大学四年,我和她说过的话大概不超过五句,在我残存的印象中,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成绩一般,姿色一般,哪哪儿都一般。一个绝不会引路人侧目的胖姑娘。能让我记住她的原因只有一个,她和我初恋是室友,我去找她时偶尔会碰见于丽娜。

“丽……丽娜,”可能已发生的事实多少令我有些尴尬,此刻只好、也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就是去掉她的姓,所以我说,“我这是在哪儿?是你把我……”

“看来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把我的腿往里推了推,坐下,床垫颤了颤。“昨晚你人事不知了,你们那些男生也找不到一个清醒的,我就开了个房间,叫了两个服务生把你抬进屋,然后……”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怎么了?”我只好问,似乎我必须有问下去的义务。

“然后我把你安顿好要走,结果……结果你把我抱住……我挣脱不开,就躺在你身边,你抱着我,嘴里念念叨叨个没完。”

“对不住对不住,真不记得了,我操,还有这事儿,我念叨啥了?”

“也没说什么,你不停地叫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你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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