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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褒禅山记(第1页)

《游褒禅山记》

【作者简介】

王安石(1021—1086年),字介甫,号半山,临川人,北宋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改革家。他的每一个称号,都符合他的实际情况,哪怕结局都以不足收场。作为思想家,他的思想很犀利,但是不足以成为圣人;作为政治家,他的理想很政治化,但是对于官场,他不是很懂;作为文学家,他理性有余而灵性不足;作为改革家,似乎他的魄力远远胜过执行力,以至于他的改革成了一个悲剧。所以,怎样评价王安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承认他是各个领域都能翻江倒海的人物,但是没有一个做到了极致。

一个没有做到极致的人,一个饱受争议的人,恰恰是我们的兴趣所在。

21岁进士及第的王安石,历任扬州签判、鄞县知县、舒州通判等职,政绩显著。这种基层的历练,让他有了一种勇气,要把一地的治理方式复制下来推及全国,这与大宋朝强国梦最强烈的宋神宗的圣意不谋而合。熙宁二年(1069年),王安石任参知政事,次年拜相,主持变法,轰轰烈烈的熙宁变法就这样展开。结局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的教科书上写了一段话:因守旧派反对,熙宁七年(1074年)罢相。元祐元年(1086年),保守派得势,新法皆废,郁然病逝于钟山,追赠太傅。

【原文】

褒禅山亦谓之华山,唐浮图慧褒始舍于其址(193),而卒葬之;以故其后名之曰“褒禅”。今所谓慧空禅院者,褒之庐冢(194)也。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山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195)名之也。距洞百余步,有碑仆道,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曰“花山”。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谬也。

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196)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197),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之后洞。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方是时(198),余之力尚足以入,火尚足以明也。既其出,则或咎(199)其欲出者,而余亦悔其随之而不得极夫游之乐也。

于是余有叹焉。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200),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有志矣,不随以止也,然力不足者,亦不能至也。有志与力,而又不随以怠,至于幽暗昏惑而无物以相之(201),亦不能至也。然力足以至焉,于人为可讥,而在己为有悔;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此余之所得也。

余于仆碑,又以悲夫古书之不存,后世之谬其传而莫能名者,何可胜道也哉!此所以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之也。

四人者:庐陵萧君圭君玉,长乐王回深父,余弟安国平父、安上纯父。

至和元年(202)七月某日,临川王某记(203)。

【思维式古文解读】

理性的大宋宰相——《游褒禅山记》

从中国的人情世故,在和平时代,一个家里条件还不错的人宴请他远道而来的妻弟,只有一碗汤、两个烧饼、一道菜,你肯定不相信。我们这么讲面子,就算没有美酒佳肴,起码也得烧几个像样的菜,有朋自远方来都不亦乐乎,更何况是亲戚呢?如果我再告诉你这个“抠门”的人还是当朝宰相,你肯定更不相信了——怎么可能呢,宰相是钟鸣鼎食之家,虽不必大讲排场,起码也得摆上一桌酒席呀,这样简朴也太不够意思了。但是,诸位觉得不够意思的这位宰相就是王安石—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是他不够意思吗?不是,是他对自己的生活要求就是这样简单朴素,他的精力都放在他的治国梦想上。

我对王安石的用人之道持保留意见,因为他用了太多巧言令色、毫无才干的蝇营狗苟之徒,不仅断送了变法,而且让梦想蒙尘。但是,我们必须承认,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们可以一起来感受一下。就拿我们的生活作例子。比如你是一个文科生,请问在一个省里做顶级学霸的概率有多大?如果做成了学霸,成为一代文学精英的概率有多大?如果已是文学精英,那么成为千古文豪的概率又是多大?很多人看到第一个问题,就举双手放弃了抵抗。可是,这才到哪儿,我们还要推想另一种概率,你长大后,能有个不错的工作的概率有多大?成为时代精英的可能性有多大?成为历史上经常被提起的精英的概率有多大?人比人气死人,我放诸位一马。当然,你也可以用一句话枪毙这个话题,一击毙命:“我不想做精英,再说了,精英的定义因人而异。”这话要是被王安石听到,他只能回答“呵呵”。王安石则不同,很多人只能出现在梦中的理想他都实现了,他是“唐宋八大家”中的一员,而且,他是八人中唯一一个做过宰相的,他的老师欧阳修,也只做过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宰相未必是每个人的人生追求,但是对王安石来说,对读书人而言,代表着一种巨大的成功与认可。如果能成为文豪,还能官至宰相,能做到这个份上的人,本身就是奇迹了。

所以说这个人了不起,是个能成非常之事的人。成非常之事的人一定不是常人,起码也是“奇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循规蹈矩者,别说完成大事业,就连一篇特色鲜明的文章,哪怕零分作文也写不出来。《游褒禅山记》就是一个明证,它就有一个特点——“奇”。

《游褒禅山记》奇在哪里?

奇就奇在只看题目,本来应该是好好的一篇风景游记,活生生被写成了一篇夹有说明文性质的议论文。

只要你是有心人,自然会发现《游褒禅山记》里讲了两件事、两个大道理。第一件事是讲时人如何以讹传讹地弄错一个字:“有碑仆道,其文漫灭,独其为文犹可识,曰‘花山’。今言‘华’如‘华实’之‘华’者,盖音谬也。”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说有一座石碑倒在路旁,上面的文字已被剥蚀、损坏,只有个别可以勉强辨识的地方还残存着“花山”的字样。所以王安石推断以前老百姓把这座山称为“花山”,今天称其为“华山”。王安石是个读书人,考据功夫一流,别人可以从这里茫然走过,但他不行,就像职业病似的,得说道两句。

第二件事是讲了中国古已有之的观景反面指南——因为艰险放弃风景。“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有怠而欲出者,曰:‘不出,火且尽。’遂与之俱出。盖余所至,比好游者尚不能十一,然视其左右,来而记之者已少。盖其又深,则其至又加少矣。”这几句话就简单多了,简而言之,这一路上,洞中越是幽深的地方,风景就越好,可是能见到的人也越少,能见到“到此一游”之类的标志也越少,敢于继续前进的人自然也寥寥无几了,包括王安石都跟着退了出来。他讲的道理,后面我们会提。

可能很多人看到这里会说没觉得怎么“奇”呀,看来还是作文写得少,老师指导得也不太到位。一篇以名山为主的游记,应该是山川景物、自然风情,总得有所见所闻的风景。再退一步,也得拿只言片语的风景来充个数,不能连个风景都没有吧?

再看这篇游记,完美地错过所有风景,褒禅山的风景哪里去了?不知道。王安石看到的都是事件,讲的都是道理,至于风景,抱歉,那不是他关心的事情。直男到这个程度,就像今天是结婚20周年纪念日,你在蜡烛旁边许愿,轻音乐环绕,未来的美好生活在你脑海里呈现,结果你的丈夫端着个锅上来说:“该洗碗了。”

唐宋八大家是王安石的圈子,八位大家写了那么多游记,先不说写文章很规范的曾巩,一代文宗柳宗元、欧阳修等没这么干——尤其是柳宗元,写景色几乎写上瘾了——调皮的苏轼也没有这么干过,他的《赤壁赋》还是很规矩地放入了不少景色。但就这篇《游褒禅山记》来看,我们发现王安石根本就没有朋友,就像他后来在政坛的处境一样。

他的这篇游记里,地图绘制得很好:“今所谓慧空禅院者,褒之庐冢也。距其院东五里,所谓华山洞者,以其乃华山之阳名之也。距洞百余步,有碑仆道……”“其下平旷,有泉侧出,而记游者甚众,所谓前洞也。由山以上五六里,有穴窈然,入之甚寒,问其深,则其好游者不能穷也,谓之后洞。”别人在意的都是一路的风景,而他把所有的风景都自然地过滤了,就在那里搞测量,而且一路走来,还是个典型的方向控。更过分的是,前一个地形,他就是为了讲到道边的残碑,别的算什么东西;后一个就是为了讲到洞,进去就别问什么西东。

这么简单、实用、经济的游记写法,此前还没有人这么干过。这就是不一样的王安石,不走寻常路。他说过,写文章的奥妙所在“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诚不我欺。

那么,第二个问题又出来了:既然没有风景,人们为什么要喜欢它?给个理由。

这是王安石精神、王安石变法的“预宣言”。

理由也很充分,因为王安石讲到了一个求学者的经历,一个做事情的人的经历。为何这么说呢?很简单,他看完了所有风景,经历了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他往山洞里面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非常普通的生活现象,“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也就是我们前面讲的,人生有一个悖论:人们喜欢有代价的好东西,却不喜欢为好东西付出代价。王安石的描述非常有耐心,从普通处起笔:平坦而又近的地方,前来游览的人便多;危险而又远的地方,前来游览的人便少。但是世上奇妙雄伟、珍异奇特,非同寻常的景观,常常在那险阻、僻远,少有人至的地方,所以,没有意志的人是不能到达的。这个讽刺,也很有耐心。

先不说别的,就这个悖论的发现本身我觉得就是一个奇迹。可能大家都在想,我也能发现,生活中有一种发现,统称“马后炮”。别人写出来,我觉得我也知道,比如李商隐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句话多简单,看过夕阳的人数以亿计,但是把它写成诗句流传不朽的只有李商隐。有无感觉是一码事,有无思维是一码事,有无能力又是一码事。王安石通过一个现象,敏感地发现了生活中的悖论,发现了一种错愕和失落,于是他感慨起来了,而且这个感慨提炼出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一代不如一代”。“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王安石认为,宋朝以前的古人做事情,比宋朝人好得多。人家做好一件事情,在游山玩水间就可以体现出来,无所不至,这都是因为他们有宋朝人所不拥有的决心,对待事物,愿意探求真相,不为世俗所蒙蔽,比如那块碑,要是放到古代的先达那里,人家是要探一探究竟的,比如洞,人家肯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看到最真最美的地方。当然,王安石说这话是有根据,也是有目的的,根据的是古代的那些玩家,真的是不惜命,比如谢灵运,为了看到自己想看的山,发明了一种古代的登山鞋——谢公屐,基本上等于申请了专利。别的不敢说,要说道路危险不去看风景了,那谢灵运肯定不答应。

那么,王安石的目的何在?

目的在于给自己打气。彼时的王安石刚刚辞职,不像那些“世界很大,我想出去看看”的人,王安石没有那份心情,宋朝已经建国若干年,国家显得老气横秋,在这点上,王安石虽然与“庆历革新”的那些前辈做法不同,意见不合,但他们的动机和对国家现状的不满是一致的。

宋朝那时的状况就是人们常说的积贫积弱,还有“三冗”问题,到处都是雷区、深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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