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臂男人没有说话,直接拎着姚大广的裤腰带把他扔到了挡风玻璃前,力气大得姚大广根本就无从挣扎。花臂男人转身从车里取出10捆人民币,一把塞在姚大广的衣服里面,只说了“收好”两个字,然后,他的噩梦就开始了。
花臂男人用巨大的双手捏着姚大广的脖子往挡风玻璃上撞去,他的两只手悬空**着想护住头部,却徒劳无功。旁边的人哄笑着开始齐声计数:“1、2、3、4……”
第一下是闷,整个脑子像是震**了一下,有点发晕。紧跟着第二下,他听到了玻璃裂开的声音,撞击的地方相同,两层伤害叠加在一起,格外疼。第三下,剧烈的刺痛。第四下,他觉得血液从头皮上喷出来了,溅花了眼前的玻璃。第五下,玻璃凹下去了,裂痕开始变大、变多。第六下,视线已经模糊了,不知道是脑子的问题还是眼睛的问题。第七下,意识开始断断续续的,有点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姚大广再次被一阵凉凉的雾喷醒,剧烈的疼痛从脑仁深处一直蔓延到头皮,从里往外疼透了。姚大广第一次清楚地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感觉,但他不敢哭。其实不要说哭了,一呼一吸都能让他感觉到身体里难以忍受的疼痛,他恨不得自己永远别醒过来。
这时,他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说:“刚才一共才55下,人就昏过去了。这个玩法,可能会让他死得更快。”
那个冷冷的声音道:“垃圾!那就给他留1万吧。”
然后,那个冷冷的声音再次让姚大广陷入了绝望的地狱:“第五次什么情况?”
旁边的人答道:“今年6月,在天一路和经纬路交叉的十字路口,他突然躺在左转必经的车道上。后面的大货车避险不及,侧翻的时候渣土埋住了一辆车,车上的两位老人差点死在里面。”
“他怎么说?”冷冷的人咬紧了牙。
“他说,说那辆车碾了自己的小腿。”
“他讹到钱了?”
“这次属于重大事故,钱没有讹到,他被行政拘留15天。”
“呵呵,好玩,这个真是太好玩了!你们谁要玩这个?最后一场了啊!”
一阵乱哄哄的喇叭声和起哄声轰然而起,震得人耳膜疼。数辆车的大灯狂闪,仿佛一场狂欢的聚会。
混乱之后,那个人向身边的人问道:“小九儿,是不是有点无聊了?你去吧!”一个清脆的女声简单应道:“不无聊。我去也行,时间有点长了,你该休息了。”声音里竟全是暖意。那个冷冷的声音道:“尽量忍一忍,不要太快,你得帮我让他记住,太快了记不住。”
那女孩干脆利索地答道:“行吧。”
众人仿佛一瞬间都安静了,姚大广耳边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那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仿佛很悦耳,却又阴森森的,姚大广的头疼得简直要抽搐了。
他感觉自己被人平着摆放在地上,又反复挪动了几次调整好角度,没有问话。眼前的所有光线都是那么刺眼,所有声音都忽远忽近的,不知所云。正恍惚间,突然引擎声响,他觉得小腿断裂了,一阵剧痛,还感觉到了“嘣”“嘣”两次很有弹性的震动。剧烈的疼痛冲向大脑,豆大的汗珠瞬间从全身滑落。还没喘口气,车子又发出尖锐的声响,反方向从双腿上碾过去。
他感觉自己的两个肾因为疼痛而剧烈地收缩,全身的肌肉也剧烈地收缩,他张开嘴大声哀号,似乎这样可以减轻头的疼、手臂的疼、肋骨的疼、内脏的疼,还有双腿剧烈的疼痛。他恨不得自己此刻已经死了,全身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慢慢地感觉全身都是火,如地狱中冥灭不尽的火,似乎要烧尽他对自己那些街头碰瓷行为的忏悔之心。
再次醒来的时候,姚大广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面前的光也不再刺眼。但他连呼吸也不能用力,像死人一样哪里都不敢动,只有眼角滑落的泪水才能带走一丝丝痛苦。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没有恐惧了,只想着能快点死掉。
耳畔响起脚步声,一个清俊的面孔映入姚大广的眼帘,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容,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这个人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地审视着姚大广的全身上下,良久方才笑眯眯地问道:“你以后还碰瓷吗?”
这是那个冷冷的声音!
这是来自冰冷地狱的魔鬼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姚大广眼中清俊的面孔扭曲成一副恐怖的样子,他努力地用眼睛看着对方的眼睛,满眼的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那人再次问道:“以后,你还敢碰瓷吗?”表情是那样认真,语气是那样真诚。
姚大广的喉头动了动,艰难地挤出一点点声音,但完全构不成一个字。
那人认真地道:“不可以啊!你的这个态度很有问题,明明碰瓷是非常低劣的行为,给人家带来那么多麻烦,你怎么能不认错呢?刚才这么多的情境重现,仍然不能让你有愧疚感吗?挣钱挣不够是吗?”说着,那人似乎有点生气,从姚大广的衣服里掏出大把的钞票,甩在他的脸上,阴森森地问道,“给了你这么多还不够吗?真的不知道自己错了吗?”
姚大广不知道怎么回应,他根本不相信“碰瓷”这种小罪过会让自己遭受这样的折磨。此刻,他只能流泪,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这是悔恨的泪还是恐惧的泪。
那面孔远离了姚大广的视线。那人站起来,向旁边问道:“搭好了吗?”
有人应道:“搭好了!”
姚大广似乎听到了搓手的声音,冷冷的声音好像也变得兴奋起来:“来吧!把他架起来,我太期待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你是我的‘惩戒’计划里的第一只小白兔。希望别人看到你的时候,都知道碰瓷是不对的。”
姚大广此刻如同躺在云端,飘飘忽忽的,好像身体没那么疼了,大脑感觉很舒适。恍惚间,有人搬动了他的身体,搬到高处停了下来。有人扶着他的上半身,让他直立起来。重量一压上来,腿很疼,但似乎可以忍受,不像之前那么剧烈。好在扶着他的人没有松手,否则他肯定会倒下去的。好像有人往他脖子上套了绳索,又往脚上系了绳索。扶着他的人松手了,哦,不好,他要倒下去了。哦,还好,脖子上的那根绳索救了他,没有让他倒下去。尽管脖子被勒得越来越紧,但毕竟没有倒下去,还好!
模模糊糊中,那个冷冷的声音好像说了一声“希望地狱里没有碰瓷,go”。
哦!脚下一沉,姚大广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来自脖颈中骨节的“咔、咔、咔”声。